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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料到程驰会送他,可是没有料到,程驰竟然没有直接下到地下车库,而是从小区平层出去,叫了一辆出租车。
“不开车吗?”严皓冰坐在出租车上,睁大眼睛瞪着程驰。
“不开。疲劳驾驶,太危险了。”程驰道。
可是看他的样子一点都不疲劳。严皓冰内心小声嘀咕。
到机场的路途足够他在出租上再睡一觉,严皓冰确实也困,可他不想睡。尽管一句话不说,他也宁可一直盯着程驰的侧脸。
最开始上路的时候,天还是黑着的,路灯照得严皓冰觉得有点孤寂,机场高速上灰蒙蒙的一片,像是什么恐怖游戏开始的场景。后来天才慢慢亮起来,路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掉了。
“谢谢师傅了。”两个人把行李全部从车上拿下来,对司机道谢后关上了车门。机场大厅的人已经很多了,无论是取票机前、托运办理处还是安检口都多多少少排起了队。
“你原来回家都一个人来机场吗?”程驰一边陪严皓冰排队答应登机牌一边问道。
严皓冰点了点头:“嗯。每次都想着找人一起拼车一起来,每次都找不到。谢谢你来送我噢。”
程驰扯了扯严皓冰的脸,想让丧丧的他开心一点:“傻蛋,说什么呢。”
可严皓冰还是垂着头,连和程驰对视都没有,说话也蔫巴巴的,埋着脑袋刷身份证取了登机牌。再转过头来的时候,程驰竟然看到严皓冰眼眶红了。
他本来还觉得可能是错觉,但听到严皓冰的喉咙轻轻响了一声又使劲眨了眨眼,当机立断地拉着严皓冰的手腕,把他从取票机前拉开,带到一个盆栽后没什么人的角落,直接将他抱在了怀里。
“好啦,乖啦傻蛋。”程驰好像还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和他这么亲密过,原来多少还有点顾忌,然而这一刻他才发现,他原来乱七八糟担心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在不在盆栽后面都不重要,他这么抱着严皓冰,就可以完全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
严皓冰的脸闷在他的肩膀上,说的话含含糊糊听不清,但程驰也知道他说的是“你才是傻蛋”。
他用力撸了撸严皓冰的后背,没有多说话。好一会儿严皓冰才抬起头,对着程驰的眼睛,声音嘶哑地道:“别看了,干的,没哭。”
“嗯,我知道。”
“我去趟厕所。”
“好。”程驰主动帮严皓冰把背包放下来给他拿着,目送严皓冰的背影跌跌撞撞到处找厕所,最后找准了一个方向快步走去,还没走多远就消失在人群里了。
严皓冰其实也并不是多么想上厕所,可他刚拐进去,还没完全走进男厕所就已经绷不住了。从早上就偷偷摸摸酝酿起来的情绪终于快要爆发,可是他又不想当着正在洗手的大叔的面哭出来,急匆匆地把自己关在了隔间里面锁上门,然后终于开始抽泣起来。
就算是一个人在隔间里,严皓冰也觉得自己丢脸得不行。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就是一个月吗,又不是分手,更不是生离死别。
可是分别这种事情,越是仪式化,所带来的感情冲击就越严重。
他宁可程驰不要特意来送他。如果一大早起来程驰玩着手机歪坐在沙发上跟他说拜拜,他这时候的心情可能还会好一些。说不定还能傻乐着拿手机拼命给他发信息,吐槽刚刚取票又差点被人企图插队什么的。
然而一想到程驰就在外面,而且不一会儿就要看着他进安检口然后只能在远处挥手,严皓冰一点都不想哭,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地乱掉,而且他越擦掉得还越多。
他靠在隔间的门板上,整个人都在抖。但同时又担心程驰等得太久,死命想要把眼泪全部憋回去。
恋爱使人矫情。
他好不容易让自己平静下来了,用手背乱抹一气,确定脸上是干的才打开门走出去。幸好厕所外面没有排队等的人,不然他还会因为占用隔间这么久而自责。镜子里面的严皓冰眼睛里血丝多得吓人,他洗手的同时也擦了擦脸,然后才回去乖乖地找程驰。
程驰还站在盆栽后面,仿佛对那颗烂大街的景观植物有什么莫名的兴趣。严皓冰跑着凑过去,把包接过来重新背好。
该去安检了。
他不想,可是也必须接受这个事实,不然是真的赶不上飞机了。
程驰也跟着他走到安检口,陪他排队。严皓冰翻出身份证来,和登机牌一起交给那个让他某种雷达疯狂作响的检票小哥。
“后面乘客的请在黄线之后稍等哦。”小哥一边刷严皓冰的身份证,一边对他身后程驰道。程驰意识到自己贴得太近,往后退了一步。
“好了,给您。”身份证与登机牌被交还给严皓冰。严皓冰一手拖着行李箱,只好用拿着东西的手向被拦在后面的程驰挥手道——
道——别?
他的动作顿住了,像是一个突然坏掉的雨刮。因为他看见程驰走上前来站在他旁边,然后掏出了身份证和……登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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