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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灵见他不起身,也跟着蹲下,小心问道:“阿堇若是舍不得王爷,怎……怎不让他带着你呢?”徐风堇抹了把眼泪道:“自然不能说,战场是什么地方,没见过怎也听说书的讲过,兵荒马乱那样危险,我若直说郁郞铁定不会答应,那还不如不说,让他安心。”岑灵没想到他竟这般明事理,一时又要自卑心起,却见徐风堇起身又道:“只有郁郎安心,才能没有防备,不然你信不信?我若一副十分想跟去的模样,他不定派多少人看着我,估摸连城门都不会让我靠近。”又道:“即便我如今丝毫不曾表现出要随他去,今早外宅还多了两排侍卫,肯定他走前交到了什么。”岑灵眨了眨眼:“那阿堇的意思”反应过来,忙起身道:“你,你不会是想这怎么行,你若一个人上路太危险了。”徐风堇转身回府,哼哼笑道:“找个人一同上路而已,那还不简单。”岑灵知他早有计划,定是阻拦不了,不禁问道:“那方才阿堇为何还哭得如此伤心?”一想到这事儿徐风堇又是悲从中来,撇嘴道:“郁郞离我一刻我都不想,如今必定要个把月不见,我怎么舍得。”未到晌午,徐风堇便准备带着岑灵去普光寺小住,这是赵端下的口谕,赵郁可以不去,但他无论如何都要去住上两天做做样子,余三娘本也想收拾行李回临安,刚来外宅花厅说了要走,徐风堇却道:“先别,你帮我看着家门,待我回来再走不迟。”余三娘道:“你去多久?”徐风堇道:“当初说是小住半月。”余三娘道:“你知道这半月得亏我多少银钱?”“你快拉倒。”徐风堇道:“南馆没了你还不能经营了是怎,有龟大主事,你坐着收钱不就得了。”余三娘拿乔:“我可信不过旁人。”徐风堇对她知根知底了解透彻:“你若信不过旁人连这次都不会来。”余三娘被戳穿便把包裹仍在桌上嘲他:“瞧你个没出息的,这些年我打你骂你都不见你掉一滴眼泪,怎么当了王妃这么三天两头的红眼眶?”徐风堇道:“你懂什么,郁郞出事我疼,郁郞走了我想,我爹当年那样要死要活你不是哭得比我还惨,你怎么好意思说我?”余三娘掐腰抻脖子:“别跟我提你那死爹啊!我看你就是皮痒!两天不抽打就要上房揭瓦!”徐风堇白眼横她:“这可是郁王府,还反了你不成?”余三娘怒道:“你个没大没小的!岑灵给我个鸡毛掸子来!”岑灵左右拦着忙得不可开交,眼看两人又要打起来,突然眼前一亮,忙道:“阿,阿堇,卲公子来了,快别打了。”徐风堇扭头,正瞧见卲山背着包裹垂头丧气地走进来,便挑挑了眉道:“卲公子这是从哪里来啊?”卲山迈进门槛坐在桌旁唉声叹气:“我知道今儿个六爷要走,特意去城门口等他,前几日在家中整整饿了两天半,终于求得爹娘让我跟着六爷去北边。”徐风堇忍不住笑道:“这是好事啊。”“是好事,若我爹娘同意,六爷铁定爽快,那我这兵还不是当定了?不出五年我就能光宗耀祖!”说着慷慨激昂,接着又万念俱灰:“可谁能想到咱家王爷怎还跟着去了?他最是难搞,我险些要当街给他下跪磕头,他却不让我迈出城门半步。”徐风堇想也知道,咯咯笑道:“那你就死皮赖脸的跟着呀?”邵山道:“我怎么死皮赖脸,王爷说他这次去要随军,我若跟着他便让我整日割草刷马不能上阵杀敌不能出人头地!不能杀敌我还去什么战场!王爷说到做到,我心里实在委屈。”徐风堇看向岑灵,似是说:瞧见了吗?这就是直接说后的下场,要么不同意,要么被威胁。卲山悲苦不已,看了看徐风堇又道:“不过算了,王爷说他走这段日子,对嫂子万分放心不下,让我好好保护着你。”他对赵郁向来盲目,虽更想打仗,到赵郁既然开口,他也会尽全力而为,又道:“王爷还叮嘱我别让你离开京城,不要到处乱跑。”“这样?”徐风堇看似听话地点了点头,说道:“对了,刚好我要去普光寺小住,你去不去?”邵山道:“当然去,既然答应了王爷保护你,我自然不会偷懒。”既然要走,便备好车马一同出发,钱慎本要带一队侍卫跟随,徐风堇却道:“我是奉旨清修,这样浩浩荡荡着实不好,有卲山护着就行,他拳脚厉害,以一档十。”钱慎为难:“可王爷说了,让咱们护着王妃,不能让王妃有半点安危。”徐风堇抓着话茬便开始挑拨:“钱队长这样说,就是不信卲公子的身手咯?”邵山乃京城富商之子,钱慎忠厚老实哪里开罪的起,忙道:“属下并非此意。”徐风堇道:“那还有什么放心不下,卲山也是王爷安排来保护我的,他待王爷那样忠心,你还有甚信不过的?”卲山剑挑包裹,扛肩上道:“行了钱慎,你就放心罢,我定不会让王妃出事,凡事有我担着,你还怕甚。”钱慎犹豫半晌,最终带人退下。随后几人上车,马蹄声响,走出一里路后,徐风堇便盯着卲山不怀好意道:“你还想不想去打仗?”邵山道:“当然想啊,但现在想还有什么用,王爷他们早走远了。”徐风堇摆摆手道:“他们走他们的,你若真想去,我有一招,你听不听?”卲山一怔,忙道:“什么招?嫂子快说来听听。”徐风堇当下便在他耳边嘀咕起来,卲山先是喜悦不已,接着又略显不安,他沉吟片刻道:“可王爷说不能让你出京啊。”徐风堇道:“这你有什么可担心,到时我们见了面,你把所有责任推我身上不就完了,说我以死相逼,若是不来就要上吊自杀,等你人到了北边,身手拳脚都属上乘,他还能让你整日刷马割草?别说我看不过眼,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啊!待到那时你战功累累,刀锋银甲,白马长枪,谁见了不都得喊你一声卲小将军?”卲山被他一说竟还真的有些飘飘然也,仅残存一丝理智问道:“但我估摸王爷那般谨慎必定还交代了暗卫,别等咱们还没溜出城门,便被请回去了。”徐风堇打记响指:“所以得挑月黑风高的时候,回头你去准备两匹快马。”想了想又道:“不行不行,我骑马不稳,还是准备一辆马车,其他事情交给我,待三日后子时,普光寺后山,你我一同出发。”普光寺位于西郊,便是百姓嘴里的西山寺,寺内彩绘佛像数百余尊,香火鼎盛,朴致恢宏,每逢大庆,赵端都会带着众臣子来这上炷天香,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住持方丈一早就得了消息,知道郁王妃今儿个要来,便亲自出门迎接,远远瞧见郁王府的马车停下,才要上前迎几步,就见那位郁王妃晃晃悠悠从车上下来险些摔了个狗吃屎,方丈百来岁被他吓得一激灵,忙颤歪过去道:“王妃?王妃这是怎么了?”徐风堇低头猛咳,用棉绢捂着口鼻,抬眼摆手道:“没事没事,前几天遭了风寒有些……咳嗽咳咳!哎真是没事,您不用管我咳咳咳!”方丈见他咳得厉害,连忙对低着头的岑灵道:“快,快先扶王妃去寺里休息,房间都安排好,哎怎病成这样还过来了。”徐风堇哑着声道:“陛下让我来寺里清修,我便是病死咳咳也要过来的。”方丈慈悲为怀,忙说:“王妃先去休息,旁的事情,且你好了再说。”徐风堇脚下踉跄,险又要趴在地上,稳了稳身形才道:“这,这怎是好,不是说每日都要诵经礼佛?”方丈忙道:“这都不急,王妃好生在寺里休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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