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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模仿小说杀人案件（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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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某一天下午5点半，在事情发生之前，那一天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然而当一个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青年人走进街道边一家规模不大、不起眼的快餐店之后，那一天便成了非比寻常的一天。因为在那一天，老天开眼，报应不爽，神明之手穿破某种无形障碍降临人间，带走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青年人穿黑色棉服，戴黑色毛线帽，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眼。他进到这家名为向荣汉堡的快餐店后便找了一个靠墙的位置坐下，眼神闪躲，鬼鬼祟祟。

在前台忙着收银的快餐店老板，40岁的郭凯旋从事餐饮业十几年，经验丰富，很快便注意到了那个可疑的青年。他盯着青年的侧脸看了几秒，似乎心中有所怀疑，但又不能就此把他单方面认定可疑的顾客赶走，只好保持警惕，静观其变。

郭凯旋的向荣汉堡是一家小店，前台由他自己跟男服务生庞瑞负责，后厨则是由主厨范斌和女服务员冯春负责，目前店里一共就这么四个人。说实话，相对于80平米的店面来说，四个人有些忙不过来，原来还有一个小时工，那也相当勉强，如今小时工辞职，每到饭口，四个人便忙到狼狈不堪。

店里除了郭凯旋，资历最深的就是主厨胖子范斌，范斌的左腿有残疾，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因此在职场上一直不顺，本来想应聘大饭店的厨师，但是屡次失败，只能屈尊来这么个小店，做毫无技术可言的快餐，炸炸薯条鸡翅，煎煎汉堡肉饼之类。小快餐店的工资肯定赶不上大饭店，可32岁的范斌家里还有一个失聪的妻子和一个读小学的儿子，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他没有资格挑挑拣拣，只能尽力讨好老板郭凯旋，期盼着老板心情好能给他涨点工资。但很快，范斌的如意算盘落空。他终于看清楚老板郭凯旋就是葛朗台转世投胎，抠门到令他这个生活拮据的穷人都瞠目结舌。而且郭凯旋之所以雇佣他范斌，根本不是出于好意照顾残疾人，他就是为了压低工资。

再说女服务员冯春。冯春现年24岁，也算是个残疾人，她是弱视，哪怕戴着厚瓶底一样的眼镜，矫正视力也不好，而且她的眼睛哪怕有厚瓶底遮挡，也能从外观上看得出与常人不同。本来女服务员最好做前台工作，但因为形象问题，还有可能因为看不清而找错钱的问题，郭凯旋便把冯春安排在后厨帮范斌。郭凯旋为什么要雇佣一个弱视女孩？还是因为可以把工资压低再压低，反正冯春这样的形象和能力，找工作非常困难，有人愿意用，她就该感恩戴德，哪里还敢要求工资？

然后是男服务生庞瑞。庞瑞现年28岁，未婚，但是有个谈了6年的女友，二人准备再攒两年的钱便结婚，再贷款开一家自己的小店。庞瑞不是残疾人，因为如此，他在店里干活最多，郭凯旋自己不愿意干、冯春看不清干不了、胖子范斌腿脚不方便不能干的脏活累活就全都交给庞瑞。庞瑞对郭凯旋不满，却不像范斌那么圆滑，维持表面功夫。所以郭凯旋很看不上他，大家都看得出，只要再有合适的人来应聘，庞瑞绝对会被顶替，他时刻面临失业危险。

最后就是一周前被郭凯旋炒了鱿鱼的小时工张学智。张学智20岁，附近理工大学的在读大二学生，家境不好，课余时间来打零工。他在郭凯旋的店里工作了小半年，也是非常看不惯郭凯旋的作风。张学智背地里叫郭凯旋“资本家”，认为郭凯旋在剥削他们，在张学智的带领下，只要郭凯旋不在，他们几个人便会凑到一起说郭凯旋的坏话。

一周前，张学智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跟郭凯旋大吵一架，两人差点没动手，张学智主动提出不干，要郭凯旋支付压了半月的薪水，郭凯旋以薪水是月薪，干不满一个月，不足时就不给钱为由坚决拒绝。气得张学智当场报警。但是民警来了也只是走个过场，调节一番，建议张学智去找相关部门仲裁，实在不行就起诉，在店里闹事就是不对的。张学智在派出所，当着民警的面撂下狠话，说正规渠道没效率，他有更快的办法让郭凯旋后悔。

郭凯旋除了收银之外，还负担收拾桌子，他让庞瑞站在柜台后不要动，全部收拾桌子、把残羹冷炙运送回后厨的工作都由他来。他这样做是因为勤劳，体恤下属？才不是，郭凯旋有自己的小算盘。

趁郭凯旋收拾门口餐桌的空档，那个可疑的顾客已经点好了一杯咖啡和一个汉堡，正坐在靠墙的位置，背对着郭凯旋以及监控摄像头啃汉堡。

郭凯旋越看这个人的背影越觉得眼熟，便去问前台的庞瑞，觉不觉得这人眼熟。庞瑞一边忙一边没好气地说他每天忙到恨不得长四只手，哪有功夫去打量顾客？

三分钟后，那名可疑顾客接了电话，很匆忙地便起身离开。郭凯旋松了一口气，去收拾他桌上的东西。咖啡几乎没动，也难怪，咖啡是热饮，得等一会儿才能喝，汉堡也只吃了几口。看来这人是真的有急事。郭凯旋告诉自己，刚刚一定是多心了，这人不是来闹事儿的，是因为怕冷才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鬼鬼祟祟完全是他的错觉。

没过几分钟，老主顾上门。来人是个20多岁的年轻人，绿色中长发，黑眼线，脖子上还有黑色藤蔓的纹身，喜欢穿印有骷髅图案的衣服，是在斜对面刺青店打工的小年轻，每周二、四、六的这个时间都会固定来此吃饭。他吃的东西也都很固定，爱喝咖啡，牛肉汉堡加鸡腿，至于说餐费，随缘。

纹身男人进来后直奔前台，他不爱说话，每次都是小声嘀咕三个字：老三样。然后就是交钱或不交钱，独自一人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跟其他顾客自己取餐不同，他得等着服务员给他送上桌。

庞瑞偷偷白了纹身男人一眼，心想，今天纹身男人似乎心情不错，因为今天他没吃霸王餐。

郭凯旋进入后厨，取了汉堡和鸡腿放进托盘，然后在老板郭凯旋眼神的示意下走到最角落回收餐具的小桌子那里，挨个拿起小桌子上的纸杯，最后选了一杯最重的，打开盖子确认是咖啡，还有个五六十度的热度后也放进了托盘。

大概是刚刚开盖确认后没有把盖子盖严实，庞瑞把托盘放在纹身男人面前时一不小心让咖啡杯打了个斜，咖啡溢出来一些在桌面上。庞瑞一惊，他可不敢惹这主儿，马上连声道歉，用托盘上的纸巾去擦桌面。幸好今天纹身男人似乎心情不错，没跟他计较。庞瑞松了一口气，把托盘中的食物一一摆在干净的桌面上，再把擦桌子的纸巾放入托盘，端着托盘回到前台处。

丢弃了脏纸巾，把托盘放回原位后，庞瑞终于得空，便要离开前台，却被郭凯旋拦住，问：“干什么去？”

庞瑞没好气地说：“人有三急。”

郭凯旋指着侧面洗手间门口的立牌说：“洗手间的排风扇坏了，不能用。我特意立了牌子，顾客都不让用，你就更不能用了。”

“排风坏了就不让用啊？”庞瑞觉得郭凯旋蛮不讲理，“又不是马桶坏了，又不是停水！”

“废话，为什么你还不清楚？洗手间现在全都是油烟，你想让油烟跟你们如厕的臭味混合，再一起散到餐区吗？”郭凯旋压低声音小声怒斥。

庞瑞埋怨：“前任店主装修时候图便宜，改了格局后把厨房的烟道和洗手间风道并在一起，这根本不是长久之计，我早就跟你说过，找工人来重新改道！”

“废话，你掏这个钱我都不干，施工的时候就不能开业，我这小店，关门一天就损失一天房租！改什么改？我叫了工人了，晚上过来修排风扇。”郭凯旋狠狠白了庞瑞一眼。

“那破风扇还修？都修了三次了！我说你抠门也不能抠到这份上吧？就算不重新改道，风道的出风口也该找人彻底清理一下吧，都快被油给堵死啦，油烟出不去，总是串到洗手间。”

“我是开饭店，又不是开公厕的，厕所有油烟能怎样？不串到前面就没事儿！”郭凯旋振振有词。

“行，你是老板，你说了算！”庞瑞说着便往外走。

“你去哪？”郭凯旋跟着追出来，一直追到门口。

“我去对面商场里上厕所总行了吧？”庞瑞反问。

“不行，那也太远了，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店里这么忙，你别想偷懒。”

“那你要我怎么办？”

郭凯旋指了指墙根，“要是小事儿，就地解决。要是大事儿，憋着，我不也憋着呢嘛。”

“憋出个好歹，你出医药费？再说了，我是文明人，不干随地大小*便的事儿！”

庞瑞再也压不住怒火，扯着嗓子叫，说完就要往商场走。

郭凯旋一把拉住庞瑞，“不许去，你要是去，我就解雇你！”

“解雇就解雇，老子早就不想干了！今天我还就要去了，你别想像打发张学智那样打发我，告诉你，工资你要是敢差我一分钱，我砸了你的店！”庞瑞说完，便一甩袖子撒腿就跑。

郭凯旋悻悻地转回身，这才意识到店里的顾客都看着他，刚刚这些人集体看热闹，看他这个老板丢面子，他只好尴尬地笑，说现在团队不好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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