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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大成人,老头子也去了,丑驴嫌倒夜香的活儿腌臜,不乐意干老头子的营生,因生了个狄人的样子,便常跑去狄人部落去收皮子,然后去蒲城卖给那些皮毛商人,倒是能混个衣食温饱,后来搭上胡寡妇,更十分知足,便惦记着娶了胡寡妇,回头再生一窝孩子,一家子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可胡寡妇却骂他说穷的都掉腚了,还想着成亲生孩子,拿命养活不成,让他趁早一边儿歇着去,甭想这风轱辘屁吃。骂的丑驴没了话,可心思却没改,只是出去的更勤了,想着多赚几个钱,有些积存,到时候胡寡妇说不定就应了嫁给他。其实胡寡妇也不是真嫌他穷,自打落生,她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就想着有口吃的不饿肚子,有个遮风挡雨的破屋睡觉,再有个疼自己的汉子,这辈子就足了。她也知道丑驴是个实心眼的男人,比她前头那个死鬼男人强多了,可偏偏是个异族人,狄人这些年在北疆闹得沸反盈天,可没少祸害老百姓,故此没有不恨的,虽说丑驴也就生了个狄人的模样,可模样也不成,便如今,左邻右舍的都不搭理他们,他们这辈子就是受苦来的,凑合着过也没什么,可是若是真嫁给他生了孩子,孩子是狄人的种,将来还不知受多少白眼呢,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受这样的罪,所以随便寻了借口。可胡寡妇万万没想到,这男人一心要娶自己过门,竟从蒲城拖了一个死人回来。昨儿下了一夜大雪,算着日子,丑驴早该家来了,可到今儿都不见影儿,胡寡妇心里有些慌,先头丑驴说再去跑一趟买卖的时候,自己就拦着,说如今蒲城那边儿正打仗呢,这一打起仗来,人命最是轻贱,回头要是有个闪失可怎么好。可任自己死说活说的也说动,丑驴反而说正是因打仗才更要去,这时候狄人那边儿的皮毛最贱,收了来屯在手里,等仗一打完,世道一太平,这皮毛的价儿说不准能翻几番,这一趟跑回来挣的银子,说不定就够娶她进门的了。说的胡寡妇心里酸酸涩涩的难过,拦不住,只能给他收拾了行李送他出门了,如今想起来,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听见说蒲城那边儿烧了半个城,烧死的尸首都能垒成山,大多是狄兵的,也有大晋的兵和老百姓,听的胡寡妇心里越发慌乱起来,丑驴生的那个样子,一看就是狄人,若是去了蒲城哪还有活路啊,自己好容易寻了这么个男人,还想守着过后半辈子呢,若是死了,让自己以后可怎么活。早知道自己当初就该答应嫁他,若是成了亲,了了他的心愿,也省的他总惦记着出去挣钱了。越想越难过,在街上走了一圈,听来的消息更认定丑驴有死无活,摸着眼泪,却买了些香烛纸马,好歹的回去给他烧一些,也免得到了地下连贿赂鬼差的钱都没有。哭哭啼啼回了家,想着回头寻人刻个灵牌搁在家里,早晚上炷香也祭奠祭奠,让鬼差知道她男人不是孤魂野鬼,是有家有媳妇的。刚进家就觉着不对劲儿,走的时候自己明明上了锁,怎么锁没了,忽听见里屋窸窸窣窣,胡寡妇一惊,暗道莫非进了贼,好啊,如今的贼越发胆大,青天白日的就敢偷东西。左右看了看从墙角把劈柴的斧子提了起来,蹑手蹑脚的掀了里屋的帘子,见炕上有个人,不等看清,论起斧子就砍了下去:“我让你偷东西,我砍死你这胆大包天的贼……”不想劲儿使的太大,一斧子下去落了空,砍在了炕桌上,。胡寡妇去拽斧子的功夫,被人一把楼在怀里:“媳妇儿是我丑驴。”听见是自家男人的声音,胡寡妇一把把他头上的毛帽子摘了去,看见她家汉子那张丑脸,顿时哇一嗓子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捶他:“你这个死挨千刀的,你怎么不死在外头,回来做什么,你个死鬼,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可把我吓死了,吓死了……”捶到后来,一脑袋扎进男人怀里,又捶又打又揉搓的。走了这么些日子,没沾过女人,哪禁得住这般揉搓,给胡寡妇揉搓出火来,一下子把她按在炕上就去扒裤子,胡寡妇咯咯笑了几声:“走了这么些日子,我还当外头有了相好绊住了脚,舍不得回来呢,怎么还是这么没出息。”丑驴喘着气:“哪来的相好,就你一个婆娘还伺候不过来呢,快着,这些日子可想死我了,让我舒坦舒坦……”胡寡妇笑的不行,正要自己解裤腰带,却一侧身猛然瞧见旁边躺着个人,吓得叫了一声,从炕上窜了起来躲在丑驴身后,一边提裤子一边儿指着炕上的人:“你这杀千刀的怎么弄了个死鬼家来,若让邻居知道报了官,看不把你抓大牢里头去,就早哪儿弄来的扔哪儿去,免得惹上官司。”丑驴:“这人是我从蒲城捡来的,怎么丢回去。”胡寡妇一叉腰:“好端端的捡个死人做什么,你是太平日子过腻歪了,想去牢里头蹲着不成。”丑驴:“你,你别踢我,我也不想啊,我本来想去北狄收皮子,不想朝廷封了城,不让出去,便在蒲城耽搁下了,好在一打仗,好些人家都跑去逃难去了,屋子都空了出来,也不用住客栈,随便寻了个空屋子落脚,也是我的运气好,那家先头是开酒坊的,地窖里头竟还藏着十几坛子酒,想是兵荒马乱主家忙着逃难去了,便把酒藏在了地窖里,那地窖进口很是难寻,若不是我馋了想捉只老鼠解解馋,也不会发现。”胡寡妇白了他一眼:“出息,连老鼠肉都惦记,甭跟我扯这些没用的,就说这死鬼是怎么来的?”丑驴:“你别着急啊,慢慢听我说,我在那酒坊里住了两天,琢磨等仗打过去,寻辆牛车把这些酒都拉回来,找买主卖了,怎么也能卖个几两银子,有了这些银子,就能把咱家在院子屋里粉刷粉刷,添些柜子桌凳什么的,再给你置办一身大红的衣裳,摆上两桌酒请左邻右舍的来热闹热闹,也算正经办了事儿,你跟了我总的有个名份才像话。”胡寡妇戳了他的额头一指头:“你想的美,怎么不想想,就算摆了酒,谁能来捧场,平常左邻右舍的见着你可都躲得远远。”丑驴:“如今不一样了,仗打完了,听说两国正在和谈,等谈好了,两国的百姓来往做买卖,也就方便多了,邻居们也不会再怕我了。”胡寡妇没吭声,她自然也希望有这一天,也免得被人指指点点的,她也想堂堂正正的过日子,不想这么偷偷摸摸的。忽想起,自己问他的哪是这个,又给他岔开了,气的伸腿踢了他一脚:“我问你这死鬼是哪儿来的,你跟我说这么多没用的做什么?”丑驴不以为意,伸手抓住她的脚揉了揉:“我皮草肉厚,仔细踢疼了你的脚。”一句话说的胡寡妇没了脾气,噗嗤乐了,指着他:“少跟老娘打马虎眼,快说这死鬼是从哪儿来的?”丑驴:“我也不知道,我那天出去扫听事儿去了,天黑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发现酒坊失了火,后来听人说才知道是那个北狄的大王不知怎么逃到了酒坊,怕被逮住,索性一把火点了酒坊,他连跟着的那些狄兵都烧死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你说这北狄的大王怎么想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呢,干嘛非得寻死啊。”胡寡妇:“你当都跟你一样呢,想来像他们那样的人,活着被逮着比死了更难。”说着想起什么:“这死鬼你不是从那个酒坊弄来的吧,别是狄兵吧,你要死了,不会弄了个狄人回来吧。”丑驴忙道:“不是狄人,瞧着像个读书人。”读书人?胡寡妇大着胆子往前探了探身子,瞅了两眼,大约是为了遮人耳目,丑驴弄了个装炭的麻袋蒙着回来的,整个脸都染得黑漆漆的,即便如此,仍能看出俊朗的眉眼,的确像个读书人。胡寡妇:“就算是个读书人,也是死鬼,你弄个死人回来做什?”95、九十五章…丑驴:“你别着急,你看看他身上穿的衣裳,脚下的鞋子,可都是值钱货,还有这个。”说着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来在胡寡妇眼前晃了晃:“你看这是不是宝贝?”胡寡妇一把夺了过来,见这玉佩白的跟外头的雪似的,晶莹剔透,攥在手里一点儿不觉着凉,反而暖暖的,不禁爱不释手,端详了一会儿,拿给丑驴道:“你瞧这上头刻了字,是什么字啊?”丑驴摇了摇脑袋:“我也没念过书,哪知道什么字啊,哎呀,你管刻的什么字呢,是宝贝不就得了,你说老天爷是不是待咱们不薄,那十几坛子酒没指望上,却凭空落下这么一笔外财,这一趟蒲城也没跑,我跟你说,这一打仗蒲城到处是死人,若是胆子大,死人堆里扒拉扒拉能发大财。”胡寡妇白了他一眼:“死人的财这么好发吗,更何况那些是咱大晋的兵,大老远的跑到北疆来跟狄兵拼命,为的不还是咱们老百姓的太平日子吗,咱们帮不上忙也就罢了,怎么还能打死人的主意。”丑驴:“这个理我也知道,你放心,我就想想,没去干,你瞧这个人身上穿的是丝绸衣裳,又长成这个模样,一看就不是当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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