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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或许会两更,大家六点钟左右的时候再来看看!(o))
严嬷嬷继续说道:“佟大人有了功名,他们家就想起以前给他定下的一门亲事。”
黛玉边听边想佟夫人的容貌,年龄大了,但是姿色不减,与这位风流潇洒的探花郎倒也般配:“定的必然就是这位佟夫人!”
“不是!”
黛玉没想到严嬷嬷竟然否认了,登时来了兴致,忙问缘由。
“佟大人家里的长辈在幼年时就给他定下一门娃娃亲,当时东山县令家的嫡长女,只是后来县令一家搬到了京城,这事儿也就搁置了下来。佟家世代读书,断没有悔婚一说,派了人去正式提亲。怎知当初的这位姑娘早就香消玉损,县令家又想和佟家结亲,就希望能将旁支的一个嫡女嫁过去。佟家的奶奶们瞧了,这位姑娘也是好模样,就下了聘,这才是佟夫人。”
原来这就是为什么佟大人接二连三的纳妾,佟夫人却管不了的原因。黛玉叹口气,旁支的嫡女,就是出了嫁,没有娘家撑腰,还是没有底气。
严嬷嬷细细的看了黛玉的神色,见她很是伤感,便想要再说上几句,好好的敲打敲打姑娘,也省的将来姑娘吃了大亏,还以为这世上都是好的。“县令家怕旁门的嫡女和他们生分,将来借不上力,就将家中一个姿色上等的丫头一起送了过去做通房。果然,佟夫人刚刚新婚三个月,那个丫头就被抬做了姨娘。”
黛玉听的是目瞪口呆,心里闷的很。“严嬷嬷,佟夫人家里怎么能这么做,谁家的女儿不是娇宠着,怎么反倒是拆了自家姑奶奶的台?”
“姑娘当这位佟夫人是好相与的?非也。当时佟大人的母亲尚在,自然是欢喜儿子多几个姨娘,佟夫人三年未有所出,姨娘们便一个一个跟着进门,却无一人能够生育。好在佟老太太闭眼前见到了嫡孙降生,姑娘想想,佟夫人能压制住一屋子的姨娘诞下嫡嗣,手段高妙不言而喻。今日你说的这个六姨娘怕是新妇,知道佟家内院的这些弯弯道道,有了孩子也不敢声张,想要瞒下来,怎知被什么人给坏了好好的算计。佟家的堂姑娘不过是被殃及池鱼罢了。只是”严嬷嬷一顿,“只是姑娘和这位深姑娘打交道的时候还是谨慎些。我听姑娘的意思,这人应该是个八面逢迎的,若是男子,还算是项本事,只是女孩子家就显得太过轻浮。”
黛玉把严嬷嬷说的这些话都牢牢的记在心里,又亲自送了严嬷嬷出门。严嬷嬷再刚强,毕竟是年纪大了,有些脚力不稳,下台阶时险些踩空,幸好有黛玉,她自嘲的笑道:“姑娘看看,老婆子一个了,连步子也迈不动,当年我在宫里的时候一个人能将满满的一桶热水从小厨房拎到平安殿,如今也是个老废物啦!”
黛玉放缓脚步,指着远处的一棵银杏,对严嬷嬷说道:“嬷嬷看那棵银杏树,听哥哥说是当年陈大人花了大价钱从泰州弄来的珍惜品种,已经有了六百来年。当初移栽到繁花坞,都说这株古树换了地方必定不适应,谁知道竟活了,还越长越旺盛,如今它枝叶繁茂,不知道给咱们院子里带来多少清凉。”
严嬷嬷眼里带着笑意,姑娘可是很少说这种恭维的话,倒叫她有些不适应。严嬷嬷有些出神的望了望那棵古银杏,她们家小时候也有这么一棵,一入了秋,颗颗果子黄嫩嫩的,姐妹们就叫了丫环来打果子,爹娘也不责怪,反而笑呵呵的瞧着。如今,往事如烟,她也变成了老树一棵,只求着自己这棵枯木能不辱使命的照应着姑娘平平安安的嫁人,她这一生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晚上院子里掌了灯,黛玉舒舒服服的躺在香床上,落地一座琉璃灯,隔着淡淡的轻纱透过灯光。也不知道哥哥怎么琢磨弄出来的,黄花梨制成的灯架,四脚支地的蟠龙叉脚底座,敦敦实实的立在床边,高六尺有余,顶端有四根挑出来木槽,或是绘有二龙戏珠,或是绘有双龙团寿,四个支点各挂一盏亮晃晃的琉璃宫灯,将闺房照的如同白日般,黛玉看书的时候一点也不觉伤眼。
她自摇着小团扇闭目养神,便有凉风徐来,听着外面的水音,好不惬意。
紫鹃抱着床褥到了外面的矮榻上,今日轮到她值夜,刚刚才将屋子熏过,繁花坞离着池塘近,总有些小虫子飞进来,稍不留神就能咬人一口,虽不疼但是痒痒得很。大爷怕姑娘睡不安稳,就在外面淘换来一种白羚香,点着的时候无色无味,却是那些小虫子的致命克星。紫鹃陪着姑娘睡在内室,按例,外面的小暖阁里还有两个守夜的,可巧,今日正是沛岚带着新进的小丫头。
屋子里只有钟摆在那里滴答滴答的走,黛玉不说话,紫鹃只好坐在矮榻上做针线活儿,她时不时的觑着黛玉,也不知道今日说了那些话,姑娘是怎么想的。紫鹃一不小心走了身,“哎呀”一声,绣针正刺在了左手的指头上,虽不深,但也冒出了小血珠,她心里一烦,想都没想就将手上的活计甩在了一边。
白绫的肚兜掉在地上,上面两只鸳鸯歪歪扭扭的显得有些狼狈。
“好好的东西,拿它出什么气?”黛玉未睁眼,但是声音却传进了紫鹃的耳朵里,“心里急就不要绣,针线拿不稳,就是有了再好的锦绣也无用。紫鹃,你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姑娘,我”紫鹃欲言又止。
黛玉撩起轻纱曼,穿了鞋,紫鹃快步上前要给黛玉披单衣。黛玉轻轻一推,拒绝了紫鹃的服侍:“天热的很,穿着也是难受,不如你和我到院子里走走吧。我有事情要问你!”
紫鹃惴惴的跟在黛玉的身后。
院子里又是另一派的景象,香卉等人正提了水洗头,说说笑笑的,你闻一闻我这个香露,她抹一抹你的皂角。妙龄少女们穿着薄薄的小衣小裤,为园子平添了几分春色。众人见黛玉出来纳凉,忙扫了乘凉的枕榻,铺上清清爽爽的凉席,香卉又要去端水果,倒把黛玉逗笑了:“你快去忙你的,这头发还没洗完就忙活了起来,小心一会真的着凉。”
香卉不在意的将坠下来的几缕湿发挽在后面,脸上泛着红扑扑的润泽。“姑娘要什么了,只管叫我,我就那边。”
黛玉含笑的看着香卉离去,而后这笑容渐渐消失,她一拍榻沿,“坐吧。”紫鹃听话的半倚着虚坐了。
“紫鹃,你愿不愿意回到你父母的身边?”
“姑娘,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我今后一定改,求姑娘不要赶我走。我服侍了姑娘这些年,早就将姑娘当成了自己最亲的人,姑娘若是不要紫鹃,紫鹃也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黛玉拉起了跪在榻前的紫鹃,问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在平常人家怕是早就该嫁为人妇,这些年在外祖母那里你与我真心相待,这份情谊我记得,今日我许下你一个心愿,紫鹃,你到底想要什么?是回家做个自由身?还是想嫁与宝玉做个姨娘?”
风从林中划过,打在紫鹃单薄的夏衫上,叫她冷冷的打个激灵。她低眉顺目的坐在榻沿,迟迟不开口回答。
紫鹃的沉默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承认。黛玉只觉得头晕眩的厉害,眼前有些发黑,等她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冷得连自己都不敢置信,“你想好了就告诉我,我虽然做不得主将你交给宝玉,但是和老太太提一提她还是应允的。你做了姨娘,将来就好自为之吧。”
老太太?不,老太太是绝不会把自己给宝玉的!紫鹃惊恐的摇摇头,老太太若是知道自己的这点贼心思,还不将自己生剥了!“不,姑娘,紫鹃绝不敢痴心妄想,紫鹃愿意一辈子老老实实的呆在姑娘身边伺候姑娘一辈子。”
紫鹃的动静闹腾的着实不轻,惹得远处嬉闹的香珊、香卉等人往这边看。
黛玉就呵斥了一声,“好了,哭哭啼啼的叫小丫头们笑话,你是我身边最得用的人,就连雁蓉也要往后靠,快收了这眼泪。你若是不愿意回贾府,我便再也不提,只一个,这事就到此为止,今后不准再说。”
黛玉的几句话叫紫鹃心里发凉,仿若吃了冰坨一般,不准再提,难道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跟着宝玉了?紫鹃有些不甘心的绞动着帕子,但也只能是不甘心而已。
这一夜,紫鹃睡得极不踏实,又担心黛玉听见,只能忍着不去翻身,呆呆的看着窗外的月光,偶有湖面上低鸣的白鹭,一声声叫的紫鹃跟着悲鸣。第二日一早,这眼睛肿的通红,沛岚端水进来服侍黛玉的时候,被紫鹃的样子吓一跳,眼睛瞄着这主仆俩,发现无一人说话,心里更加的奇怪,“姑娘,水拿来了,请姑娘净脸。”
洗了脸,黛玉坐在镜前由着紫鹃为自己梳头,镜中便映出个绝世佳人,脸色红润,肌肤吹弹可破。沛岚在一旁端着个奁盒,不时的递些梳子与翠钗、耳坠。
黛玉的话打破了清晨的沉寂,“紫鹃,你今日回一趟外祖母那里。”
紫鹃拿象牙梳子的手就是一缩,仿佛沾了什么药人的毒粉似的,慌忙道:“姑娘!”
“我有件要紧的东西要交给外祖母,你帮我送去,顺便替我去瞧瞧几位姑娘,就说她们那里现正热闹,我不好去打扰,等改日再邀她们来府上作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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