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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第1页)

我叫云梨,因为出生时恰逢老家院子的梨树开了花,这树陪着爷爷一起长大,爷爷就给我取名单字一个梨。

可能是“梨”谐音“离”吧,我没什么父母亲缘,从小父母就忙于工作,在7岁那年就把我交给在渡口乡云家村住的爷爷奶奶照顾。

至少为什么我会知道?可能是每次新年父母不回老家吃团圆饭的时候,奶奶打完电话得知消息的那几天,干活都骂骂咧咧的,嗓门老大了,想不知道都难。

明明是那么瘦小的老太太,常年干农活,黝黑又干瘦的皮肤贴在骨头上,却在骂爸爸不孝的时候中气十足,邻居都能听见,隔壁的奶奶就来宽慰她。

什么“大城市拼搏难啊,没办法回来啊。”什么“现在社会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要理解下一辈。”

这之类的话我听太多了,都能背下来了。邻居奶奶也没个新花样,翻来覆去都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话。

奶奶倒是每次骂完就来找我,搂着我,说我是个可怜的孩子,眼神悲恸,连连说怪她没教育好孩子。

其实因为从小不经常和父母见面,倒是没有太大感觉,除了会在看见同村其他小朋友和父母相亲相爱的时候羡慕以外。

每次想和她说我其实不委屈,因为爸爸妈妈每年都有给钱,因为他们很大方,我在这个村里算是一个零食大户了,每次同村孩子都看着我的零食流口水,但是我坏心眼,不仅不分享给他们,还当着他们的面吃完。

结果就是,没什么人和我玩了,说我是一个坏孩子,不理解,为什么我就成为一个坏孩子了,这标准又是谁定的。

当然扯远了,回到我不委屈这件事来,对于奶奶对我的愧疚,每次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于是我面无表情的表现在奶奶看来就是缺少父母的爱所以木讷了。

这个误会一直持续了很久,每次我想解释的时候,奶奶总是听不进去,真是一个倔强了一辈子的老太太,半点不听劝的。

没办法,既然奶奶要这么认为,那就这样吧,谁叫她其实对我很好,尽管我是个女孩子,但是依旧在她几个孙子孙女里荣获第一疼爱的宝座。

但是人是矛盾的,我还没豁达到成仙的地步,还是会委屈一点点的,但是我知道事实已经是我被送回了老家,即便哭闹也是无济于事,还会徒增家长的烦恼,那就算了,人总要承认,有些事情是非人力所不能及的。

时光如梭啊,半点不由人。皱纹爬上奶奶的脸,留下岁月的痕迹也是在所难免。再次见到爸爸,发现岁月也没有饶过他。

小学和初中在几个村合办的学校学习,快初三时,傍晚放学回家,隔着围墙,听到在墙的那边,院子里的奶奶和爸爸打电话。

“云瑳啊,梨梨这个初三读完就要高中了,这么关键的时候怎么还留着我们这个小地方读书呢,接到你们大城市去,接受好的教育,以后出息了,你们也享福,你说是不是?”

“可是,妈,我这边哪有时间照顾一个小孩子啊,我最近是升职的关键时候,哪有时间啊,而且李欣她......”

爸爸这话奶奶听了肯定要生气,不能这么说啊,果然奶奶语气急促严厉起来。

“你就说梨梨是不是你孩子,你赚钱难道不是为了孩子过更好的生活吗?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还不重视,那什么时候重视,而且梨梨能自己照顾自己,你要是不带去就别认为这个妈了。”

“妈,看您这说的什么话,我带去还不行吗?我这几天先找好初中,再接梨梨过来,您看行吗?”

“行,那边的事你懂些。云瑳啊,这毕竟是你的孩子,以后她过得好,不管怎样,你的负担都轻一些,我知道你那后娶的媳妇有意见,唉,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出钱,你给梨梨在学校附件找个房子,她会自己做饭,能照顾自己。”奶奶语气里满是心酸无奈。

奶奶就是太操心了,什么事都安排得妥贴,才会被我那个懒惰的爷爷拿捏。这些年为了照顾我更是增添了奶奶的麻烦,虽然很想再“祸害”她,算了,少照顾我一个说不定都能多活几年,做个百岁老人都可以指望一下。

“妈,这哪能让您出钱啊,我出,放心,梨梨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亏待她呢。”爸爸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伴着滋滋的电流声。

“那行,我这边要做饭了,挂了,照顾好自己啊。”

“好的,妈。”

他们打完电话了,奶奶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应该是进屋了。

上次见爸爸还是在一年前,爸爸很忙,今年过年都没回来,也没有新玩具寄回来,连睹物相思都不给机会,两个不擅长表达的人做了父女,大抵就是我们这样了,熟不熟生不生的,略显尴尬了。

整理一下心绪,装作刚回来的样子,看着眼前这个皱纹爬上脸庞但仍能看出年轻时的干练的老太太,“奶奶,我回来了。”

奶奶把柴火放进点燃的灶膛里,在身上的围裙上擦了擦,摸上我的脸,亲切慈祥的问我:“回来了啊,今天怎么回来的晚些呢?”

“和阿欢喜喜她们在外面玩了一会。”人啊,不能撒谎,特别是对自己最亲的人,我感觉自己的脸热度高了起来,看来脸皮都知道羞耻了,连忙低下头,掩饰几分。

“玩的开心吧。”奶奶好像没看出来,依然是那个亲切的样子。

“开心。”我低声回应,鞋子摩梭着地面,沙沙的声音刺挠一般抓着我的心脏,并不舒服,反复自虐一样的不阻止。

我还是一个孩子啊,还是会想爸妈的,算了,命里没有这东西,强求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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