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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那么,这个女孩呢?&rdo;
惠灿再次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遇见的那位&ldo;大叔&rdo;和那个穿着出格的&ldo;阿飞姐姐&rdo;,用那种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于是,医生用极为轻松的语气问了惠灿最后一个问题‐一个具有决定性的问题。
&ldo;那么,你知道现在是几几年吧?&rdo;
一听到这个自己终于有把握回答的问题,惠灿甜甜地笑了,立即回答说:
&ldo;一九九三年。&rdo;
听了她那充满自信的回答,尚永直想往墙上撞,惠媛手里拿着的橙汁&ldo;啪&rdo;地一下掉在了地上,医生则在忙着记录什么。又过了半个来小时,尚永和惠媛被叫到了主任医生的治疗室。就像电影里经常出现的那样,他们从主任医生口中听到了一种奇怪的诊断。
&ldo;首先还必须做几项检查,不过这好像是局部失忆症。柳惠灿本人认为,她现在只是一九九三年时的十八岁高中女生。
&ldo;这是什么话呀!又不是拍什么电影、电视剧的,你胡说什么呀?&rdo;
尚永最后还想再加上一句‐你真是个庸医,惠媛捅了捅他,他才忍住了。老医生已经从医三十多年了,俨然是一位医学专家。他仍然用平静的语气,对稍不满意似乎就会掐住自己喉咙的患者家属说:
&ldo;虽然这种症状非常罕见,但也并不是没有可能。严重的话,甚至还会倒退到婴儿时期的。没有倒退到十八岁以下,已经很幸运了!
&ldo;幸运?你是指什么?这种连自己的丈夫和妹妹都不认识的胡言乱语的状态?你这是在安慰我们吗?你这个庸医!&rdo;
尚永表现出了极大的忍耐力,硬是将这些几乎要冲出口去的话咽了回去。他只问了一句所有患者家属到最后都一定会问的问题:
&ldo;那么,到底什么时候能好呢?&rdo;
老医生不紧不慢地回答说:
&ldo;不好说呀,现在真的是不知道。我们只能等待她慢慢好起来。&rdo;
&ldo;姐夫!等等我!你去哪儿呀?你镇静一会儿,姐夫!&rdo;
尚永根本不听惠媛的呼喊,闪电般地跑向惠灿的病房。惠灿在病床上坐着,仍然是一副茫然的神情。尚永用厌恶的眼神看着妻子,她年龄和他一样大,却在不知羞耻地装作是十八岁的小女孩。
&ldo;大叔?&rdo;
惠灿那声呼唤&ldo;啪&rdo;地一下击碎了尚永的耐心。他粗暴地握住她掩藏在宽松的病服里的手腕,将挣扎着的惠灿拉到病房的浴室里。
&ldo;放开!你干什么?我要你放开……&rdo;
尚永对惠灿的哀叫声充耳不闻,将她推到了浴室中挂着的大镜子前面,然后指着镜子里面对她吼道:
&ldo;你看清楚!看清楚自己的脸!&rdo;
那一瞬间,惠灿开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镜子中的女人长得和自己出奇地相像,可是又不一样,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自己平时是将长长的头发扎成两个辫子的,而镜子中的女人却留着勉强齐肩的短发。这个女人显得有些年纪了,两只眼睛像自己一样睁得圆圆的,穿着相同的宽松的病服。她到底是谁呢?
惠灿用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抚摸自己的额头。她惊恐地看到,自己的额头上也和镜子里的女人一样贴着创伤膏。自己抚摸额头的时候,镜子里的女人也在抚摸额头。这时,她从镜子里面看到了那个将自己拉过来的男人,他正走到镜子里的女人的旁边。镜子中的男人有着一张陌生而英俊的脸,他正在用近乎挖苦的口吻问她:
&ldo;你还像是十八岁吗?&rdo;
她终于从镜子前面转过身来,一脸愠怒地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尚永。尚永脸上满是怒气,几乎要冲到惠灿鼻子前。他那又浓又密的眉毛弯弯的,煞是好看,嘴唇却扭曲着,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他冰冷的眼神里含着愤怒,再次对妻子说:
&ldo;你如愿以偿了,连我的名字都忘掉了。你现在高兴了吧?&rdo;
第3章自我介绍‐‐重新开始
&ldo;我叫尚永,江尚永。&rdo;
&ldo;尚永?&rdo;
&ldo;对,这一次可千万不要忘记!你这个白痴!&rdo;
就这样,他们的离婚协议成了一纸空文。
对于面前的这个男人是谁、为什么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看着火,惠灿全然不知,甚至连他在对自己说些什么都不明白。她只是他正在发着无名大火,眼中像是有烈火在燃烧,像是要当场把自己吃掉似的。惠灿感到很害怕,心怦怦直跳,紧张得快要疯了。
&ldo;喂,如果是恶作剧,就到此为止吧。&rdo;
尚永的视线依然停留在妻子脸上,他轻轻地抚摸着妻子的头发和面颊。他那双危险的手让惠灿感到很无奈。然而,奇怪的是,她没有忍心打掉他的手,而是疑惑地看着他那双眼睛。
&ldo;我觉得,这是你所开的无聊玩笑里面最可笑的,不对,是非常可笑!比起前面所说的话更加可笑!到此为止吧!我要发火了!&rdo;
尚永耐心地听她说完之后,用极其严肃的语气问道:
&ldo;你完全忘掉我了吗?真的吗?&rdo;
不知为什么,那一瞬间,惠灿从他眼中感受到了一丝真切,于是她心中第一次有了歉疚的感觉。然而,歉疚却不能让她记起所忘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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