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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第1页）

&ldo;谁说我跟上不干净的东西了？净胡说！&rdo;

&ldo;那你成天发什么愣？我看见你也不大对劲！&rdo;

&ldo;我才没有发愣！&rdo;

&ldo;听听你这口气，哪像平常说话？梅梅你也不用怕！老夏已经派人去请法师了。&rdo;

&ldo;请法师做什么？&rdo;

&ldo;作法，做道场，驱赶不干净的东西。老太爷吩咐了，法师请到以前，不许你再乱跑！&rdo;

&ldo;老太爷也知道了？&rdo;

&ldo;老太爷最疼你，能不操心？&rdo;

老太爷又惊动了。秋天，因为上凤山，也惊动了老太爷。

6

每年十月十三，城里的资福寺，也就是东寺，有一个很大的庙会。这个庙会除了唱戏酬神，一向是古董珍玩，裘绮沽衣，新旧家具的交易盛会。因为太谷富商财主多，古玩就既有市场，也有蕴藏。发了家的要收藏，败了家要变买，生意相当隆盛。各地的古董商云集太谷，会期前后延绵一个月。

康笏南嗜好金石，每逢此会，都少不得逛几趟，希图淘点宝。他是本邑大财主，亮出身分，谁还不想着法儿多捞他一把？他越是喜爱的东西，人家越会抬价。所以，每年逛会，他都要精细化装，微服出行。长此以往，这种伪装能管多少用，倒在其次了，只是这伪装出行却成了一件乐事。东寺庙会一到，康笏南就来了跃跃欲试的兴奋。

也不独是康笏南一人爱化装出行，来淘宝的大多这样诡秘不露真相。与此成为对照的，倒是富家的女眷要盛装出行，赴会看戏游逛，展露丰姿。那时的风气，冬装才见富贵。这冬日的盛会，正给她们一个披挂裘皮呢料的机会。所以除了古董珍玩，还有仕女如云，难怪会期能延绵那么长。

今年天下不靖，兵荒马乱，正是古玩金石跌价的年份。入冬以来，又不断有消息说，洋人一边议和，一边图谋西进夺晋，紫荆关、大同等几处入晋的孔道，尤其是东天门固关，军情一再危急。闹得人心浮动，大户富室更有些恐慌。惊惶过度的，或许会将什么宝物甩了出来？所以，康笏南觉得今年的东寺庙会还是有赶头的。自然了，他仍有淘宝的兴致，是看出洋人西进是假，威逼朝廷答应那十二款是真，无非再多讹些银子，多占些便宜吧。

城里孙家的府第，就在东寺附近。既与孙家定了亲，康笏南今年就想叫六爷一道去赶会淘宝。六爷似乎有些不大情愿，康笏南就把何老爷也请出来了。三人同行，寻觅古雅，又不与商沾边，还有什么不愿意！

那今年装扮什么行头？

管家老夏建议，还像前年似的，戴副茶色石头眼镜，罩一件布袍，装做一位家馆塾师就成。六爷是跟着的书童，何老爷是跟着伺候的老家人。

何老爷一听就火了：&ldo;我出门，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排场？书童，老家人，何不再跟一个管家？要跟个老家人，老夏你去才合适，名副其实，也不用装扮！&rdo;　康笏南笑了，说：&ldo;哪能叫何老爷给我扮下人！今年我不听老夏的，只听何老爷的高见！&rdo;

何老爷说：&ldo;我一个老家人，能有什么高见！&rdo;

康笏南就说：&ldo;老夏，看看你，看看你！好不容易请何老爷陪我一回，你倒先给得罪了。我看，你就当着我们的面，给何老爷磕个头，以为赔礼。&rdo;

老夏忙说：&ldo;我只是建议，又未实行。&rdo;

何老爷说：&ldo;叫他这么赔礼，我可不稀罕。拉倒吧，不叫我扮下人就成了。&rdo;

康笏南说：&ldo;看看，还是何老爷有君子气度。那就听听何老爷高见，我们三人怎么出行？&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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