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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境界（第1页）

“我若不听你的呢？师尊，这一次徒儿不想听你的。”

叶晚苏笑笑，伸手摸了摸镜中映出的沈知絮的脸，柔声道：“乖，为师想速战速决，既然早晚有此一役，如今，天时地利，没有不战的道理，掌握先机，总好过如上一世般被动应战。魔族亦属苍生，理应也当减少伤亡。”

“你为这个计，为那个计，叶晚苏你可有为自己计过，谋过什么？神有什么了不起的，是神就活该要去为了别人死吗？”

“傻子，你又在说胡话了，你别怪为师利用了你便好。不说这些废话了，北辰将军呢？”

“陷入了林北音的萤火幻境，还没醒来。师尊有什么需要我转达的吗？对了，还有……林北音应该是去魔界了。”

“不出所料，就是略早了些，仙界营地虽然都是些小喽啰不能耐你何，但终归算不得安全之地，你快些离开吧！剩下的事交给为师就好，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好好活着。”

……

沈知絮在脑中一遍遍的描摹着叶晚苏的面容神情，待回到自己的营地时，朝隐看见浑浑噩噩的他，不由上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沈知絮一把拍下了她的手，没好气道：“我看得见，你用不着这样。”

朝隐略眯了眯眼睛，啧啧道：“你要不开口说话，我还以为你被什么东西摄魂了呢！仙界那边怎么样了？死了多少？让你别去，你偏不听，现在好了，不痛快了吧！”

沈知絮在篝火前坐下，看着朝隐道：“原来现在我们做的一切都不是她真正的打算。她瞒过了所有人。”

“你这痴汉，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呢？”

沈知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朝隐揣摩了一会儿，突然恍然，猜测道：“她是在利用你引起争端，逼得魔族反，然后借机抢占先机攻打魔界？”

沈知絮看着她，没有说话。

“哎呦呦，厉害了，可她不是只有一半神力吗？不是打不赢那个什么魔尊的吗？”

“朝隐，你做过神吗？”

朝隐被问到了尴尬处，轻咳了两声，不屑道：“神有什么好的，我才瞧不上呢！”

“那就是了，她总有法子，大不了同归于尽呗。反正对她而言，牺牲小我，换三界安泰是一笔很值得的买卖。你之前问过她，若我危害三界，她会不会杀我，她说会。可实际上，她不仅会杀我，连自己都不会放过的。”

“没出息！她死了不正好，你是她唯一的徒弟，三界的最强者，直接自立为神，不是正好嘛！只是，她为什么要放林北音去魔界呢？”

沈知絮又是一声长叹，道：“为了让自己杀林北音看起来更合理一点吧！我师尊啊，总是会做很多旁人看不透的事。七日后，出兵攻入魔界。”

……

神殿中，叶晚苏望着早已没了人影的乾坤镜又静默了良久，直到衡越上仙走进神殿，站在殿中朝她恭恭敬敬的行过一礼，她方才收了镜子。

“拜见神尊，问神尊安好。”

“安。”叶晚苏挥了挥手，示意衡越上仙起身，道：“都准备好了吗？”

“回神尊的话，一切就绪，狐族北荒已封锁，东海也已稳固，调兵三千同时加固仙界和人界的各边境，再行军一万增守魔界。同时，只待神尊号令，东海鲛族，北荒狐族，以及剩余仙界各族可同时从八方围困魔界，誓死，也不会让一个魔逃出包围。神尊可放心。”

叶晚苏点点头，长叹道：“这一局布了许久了，或许后世来看本尊是有意攻打魔族的，但这后世的事，总是要留给后世去说，此战，本尊若是回不来，一朝神陨，三界必会大乱，百废待兴，衡越这烂摊子要留下难为你了。”

衡越上仙又是深深一拜道：“衡越惶恐。神尊是三界唯一的真神，区区魔族能奈何！神尊必将凯旋。”

“起来吧，还有最后一事，是本尊想要和你交代的。关于……沈知絮，本尊走后，三界同悲，你替我告诉他，岁月漫漫，可解情殇，勿寻勿念。”

“神尊……”

叶晚苏起身，下了神座高台，拍了拍衡越的肩膀，长袖一挥，神殿天顶撤去，露出了仍在飞雪的苍茫天空，她抬头仰望，伸手接过片片雪花：“你还记得，仙界上一次飞雪是什么时候吗？”

“回神尊的话，是墨阳天尊神陨的时候……”

“是啊，那时本尊还不大懂神陨真正的意义，甚至直到我那孽徒出现前，本尊都不大懂，觉得，不过就是一死罢了，有什么了不得的，只要死的有意义有价值，便无所谓。天生天养，死后亦归于天地。”

叶晚苏合拢了手掌，感受着雪花在掌心融化，雪水顺着手掌的纹路滑下，浸湿了衣袖：“可现在本尊不这样想了，因为有了一个比本尊自己更想让我活着的人。他不是如苍生般，怕神殒没再无庇佑，而只是因为他觉得，这世上不能没有叶晚苏，他不能没有我。”

衡越上仙从未见过这样的神尊，一时慌了神，有些惶恐的小声道：“神尊，是动情了。”

“动情……是啊，动情了，动了神本不该有的感情。衡越，今日是本尊失态了，请你见谅。”

“能为神尊排忧解难，是衡越的福分。也多谢神尊信任。”

良久，衡越上仙陪着叶晚苏静静的站在神殿正中吹着寒风，观着这洋洋洒洒终是落了满地的雪，巍峨的神殿，四野位列空荡荡的仙班，高台之上孤独的神座，以及落云山上，宵禁的钟声，在耳边不停回荡。

多年后，衡越上仙回想起来自己为仙的这一辈子，有哪一刻真的窥探到了神的境界，大概就是陪叶晚苏观雪的这一日，顿悟的了。

每每有人再想刨根问底，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惯来爱吹嘘的衡越上仙却总是不愿多回忆，那种刺骨的寒冷与孤独，光是想想他都害怕。

而他们那位爱着青衣，满头银发的神却似乎从来便是孤独苍茫雪景中的一部分，毫不违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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