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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6章（第1页）

彩珠呵呵笑道：&ldo;生意上的事，我就不能听？&rdo;

潘振承笑着对儿子说：&ldo;你们不知道吧，这些年，你们的娘常帮我想辙。&rdo;

彩珠的胖脸浮现红晕，不好意思道：&ldo;我哪能想出什么辙，你们爹逗我玩的。不过，生意上的事和我们上菜市买菜一样，越想买，越要装出不想买。&rdo;

潘振承击掌道：&ldo;好辙，越想要的东西，越要装出不想要；越不想要的东西，越要装出想要。可惜我现在不在会所，不知蔡源官怎么推掉烫山芋？&rdo;

彩珠催道：&ldo;还不快去和他通个气呀？说那批洋货，别人要，他不能要。&rdo;

&ldo;有仁跑一趟。&rdo;潘振承起身从桌上拿了一只水葫芦，递给有仁，&ldo;你带上凉茶葫芦，叫蔡伯一人出来，什么都别说，喝光葫芦里的凉茶就返回。快去快回！&rdo;

潘有仁揣着一肚子疑团来到十三行会所，还没进公堂就听到蔡逢源大叫：&ldo;不行，不行！你们这样做，老夫的配额太少了！&rdo;

三艘公司船，严济舟承接一艘，章添裘和黎南生合接一艘，剩下的一艘由其他没有保商资格的行商联手承接。按行规，洋船保商可以接下一半的洋货，该船购买的土货保商也可占到五成。剩下的五成货，由其他行商分配，一等行占一股，没有保商资格的二等行占半股，新入行的三等行占四分之一股。严济舟的安排，首先顾全了自己的利益，同时也适当关照了二三等行的利益。

严知寅从后座绕出来，站到公堂中央大声嚷道：&ldo;蔡源官，以前潘总商对你够关照了，你总不能处处插一手。&rdo;严济舟骂儿子：&ldo;你懂什么？启官照顾我们这些年过花甲的老朽带儿子出席例会，是让你们学习列位世叔伯，不是让你们逞能的。要逞能，等我们这些老朽死了再说！&rdo;

蔡逢源内心不希望占半股配额，故意脸红耳赤为自己争配额。眼下，虽然严济舟已经做出接货的决定，但他有个习惯，在每次签约前，他都会瞻前顾后计较得失，重新在心底评估风险。蔡逢源现在能做的，就是造成他非常希望吃进洋货的假相，以此来麻痹老奸巨猾的严济舟。

蔡逢源指着坐后座一直没吭声的儿子：&ldo;世文，你过海去看看你潘叔的病好些没有，倘若还撑得住，千万要过来一趟，说章添裘硬把你潘叔的一股拿下。&rdo;

黎南生叫道：&ldo;不是添裘一人说要拿下启官的配额，启官每年的贸易额，差不多占整个十三行的一半。我们二等三等行，没一个说公平。&rdo;

&ldo;南生你不要说了。老蔡口口声声说我办事不公平，往年你靠启官的关照，占了便宜没听你吭一声。&rdo;严济舟忿愤然说道，叹息一声，&ldo;好吧，就依了蔡源官，去请启官来。承保和配额不是老夫一个人定的。启官来定，他不能不照顾众同仁的情绪吧。&rdo;

蔡世文得到严济舟的许可朝外走，章添裘冲过去拦住，气汹汹叫道：&ldo;不能去！启官病了要在家调养。&rdo;

潘有仁站在公堂大门一侧，叫行役楞仔请蔡逢官出来一趟。

严济舟捧着茶花碗沉思良久，抬头见章添裘和蔡世文还在拉拉扯扯，厉声斥道：&ldo;添裘，不要拦世文！&rdo;

章添裘松开蔡世文，疑惑不解看着严济舟。

严济舟话音颤抖：&ldo;这么大的事情‐‐&rdo;严济舟只说了半句话，摇摇头，满眼茫然。

楞仔走了进来：&ldo;蔡源官，潘有仁说要见你。&rdo;

蔡逢源赶到会所外面，见潘有仁站在照壁前。

&ldo;有仁，令尊有何吩咐？&rdo;蔡逢源急切问道。

潘有仁拿起水葫芦喝水。

兵不厌诈

潘振承和蔡逢源四两拨千斤，终于使一贯深思熟虑的严济舟落入麦克编织的圈套。签了约，付了定金，到傍晚时，第一批洋货从黄埔驳运到十三行。

蔡逢源安排伙计接货，带上世文匆匆过海来到潘园。

潘振承焦灼不安地在客厅里踱步，看蔡氏父子的神情，知道大功告成。潘振承招呼蔡氏父子坐，灰褐色的梭子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ldo;源官，今天多亏了你。不是你替我扛着，我将一筹莫展。&rdo;

蔡逢源道：&ldo;老夫当时真怕戏演不下去，心里一股都不想要，嘴里却拼命争取多得配额。&rdo;

彩珠端着茶托给蔡氏父子上茶，潘振承道：&ldo;有仁、有度，你们笑你们娘不懂生意经，看到没有，她说出的买菜小九九，跟蔡伯的谋略如出一辙，越想买的菜，要装得越不想要。好，爹不多说，你们两个洗耳恭听。第三步棋全靠蔡伯随机应变，源官，你说给这些晚辈听。&rdo;

蔡逢源谦虚道：&ldo;老夫王婆自夸了。这第三步棋最难走，要不早不晚，掐准火候。表面上看严济舟决意已定，驷马难追，但他仍有可能随时幡然醒悟。故而，必须险棋险走，奉劝他悬崖勒马。&rdo;

有仁惊讶道：&ldo;奉劝他悬崖勒马？不是诱惑他钻圈套么？&rdo;

蔡逢源道：&ldo;老夫现在问你，如果认定洋货生意是险途，最稳妥的办法是什么？&rdo;

&ldo;不做。&rdo;有仁思忖一瞬答道。

蔡逢源问：&ldo;有度、世文如何看。&rdo;

有度道：&ldo;坚决不做。&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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