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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第1页）

厢房里，几个女仆用红帷布将馨叶上身与下身隔开。十多枝碗口粗的蜡烛闪烁着熠熠的光，照得馨叶一脸蜡黄。馨叶没一丝气息，手掌仍软绵绵地摊着，鸳鸯玉佩垂落在一旁。潘振承趴在馨叶枕边，泣不成声：&ldo;馨儿，你不能走啊……馨儿，你听到我说话吗？我是振承，你的承哥……&rdo;

彩珠强忍住心头的妒火。

潘振承从颈脖掏出鸳鸯玉佩的另一半，将两只鸳鸯玉佩合在一块，放到馨叶的巴掌心，用手握住馨叶的手：&ldo;馨儿，你睁开眼看看，承哥就候在你身旁，承哥把另一半鸳鸯玉佩带来了。&rdo;

一粒泪珠慢慢从馨叶眼角渗出，馨叶的眉毛在微微颤动。

阿娣惊喜叫道：&ldo;夫人流泪了！啊，眉毛在动！&rdo;潘振承悲喜交加：&ldo;我知道，你还活着，你不会先我而去。&rdo;

馨叶慢慢睁开眼，视线模糊，仿佛浸泡在水中，又仿佛给浓雾紧紧裹夹住。慢慢地，潘振承的脸清晰了起来。馨叶的眼睛发亮，神思仍有些恍惚，吃力地说道：&ldo;你是承哥？&rdo;

潘振承应道：&ldo;是我，是我，你的承哥！&rdo;潘振承举起馨叶的手，馨叶手指上套着鸳鸯玉佩的丝带，&ldo;看到没有？鸳鸯玉佩，我们的鸳鸯玉佩。&rdo;

馨叶流露出欣慰的微笑：&ldo;我知道你会来，你是我期望的承哥，敢作敢当，不会让我孤独无援。&rdo;馨叶啜泣，话音颤抖着，&ldo;可我……可我……&rdo;馨叶声微音断，双眼一合，身子软了下来。

潘振承与彩珠几乎同声呼叫：&ldo;馨儿、馨妹妹！馨儿、馨妹妹！&rdo;

红帷另一头的女仆惊叫：&ldo;夫人又流好多血了！&rdo;

彩珠对潘振承道：&ldo;你出去。&rdo;

潘振承疾步走到庭院外，跪在裘应铭面前：&ldo;裘大夫，救救馨叶，救救史夫人！&rdo;

裘应铭摇头：&ldo;老夫说过，回天乏力。&rdo;

&ldo;可她刚才还开口说话，眼睛像灯一样的亮。&rdo;

&ldo;亮过后又闭上了，对不？唉，人死如灯灭，她眼开出声，那是回光返照。&rdo;

潘振承懵了，呆若木鸡。突然，他声嘶力竭哭喊道：&ldo;馨儿，你不会死，你不能死啊！&rdo;

潘振承走到屋檐下，对着窗帘说话：&ldo;馨儿，你记得那天我们在一块，你说过的话吗？……你说自从怀上孩子，觉得这辈子受的冤屈、受的苦难终于有了美好的回报；在阴影中生活的你，看见了阳光雨露，人生变得有了意义……你还说，孩子是你的心头肉，是你的寄托，你的希望，你的勇气，你的力量。你发誓不管将来遇到什么，都会挺下去，咬紧牙关挺下去……&rdo;

皂隶聚一块小声议论，说潘振承放肆。邱七根窜到潘振承跟前，气势汹汹斥令潘振承收声。潘振承像疯了似的，仍然对着窗帘里的厢房说话。邱七根怒不可遏推潘振承一掌：&ldo;你滚不滚？不滚揍扁你！&rdo;皂隶气势汹汹围着潘振承，准备动拳脚。

&ldo;住手！&rdo;

随着一声斥喝声，史德庵摇摇晃晃托着一只大瓷缸走过来。

邱七根道：&ldo;老爷您醒啦，您这是？&rdo;

史德庵平静道：&ldo;本官醒来，见潘大人大声说话累了，怕坏了他的嗓子，就泡了一瓷缸胖大海送来。&rdo;说着，史德庵怒容满面，厉声斥道：&ldo;你们想对潘大人怎样？跟你们说，潘大人是卑职和卑职内人的恩公，你们敢动潘大人一根汗毛，本官跟你们没完！&rdo;

邱七根和差役莫名惊诧，自讨没趣散开。史德庵捧着瓷缸，毕恭毕敬站潘振承身后。

潘振承定定地看着窗帘里的红光，饱含深情地与馨叶对话：&ldo;馨儿，你记得我们同船共渡的日日夜夜吗？孩子是你的，也是我的，你不会这样绝情，带着我们的孩子就么这走了……&rdo;

馨叶的眼皮微微颤动着，似乎在聆听潘振承说话。

突然，馨叶的手猛地攥紧鸳鸯玉佩，睁开双眼，灼灼放亮大叫：&ldo;承哥，我带孩子来啦！&rdo;

馨叶拼出最后一口气，猛地一挣。

&ldo;哇‐‐&rdo;厢房传出嘹亮的啼哭声。

馨叶母子平安。

馨叶稍稍康复，便叫史德庵给潘园传信。

两顶轿子来到史宅门口，史德庵笑容可掬站在庭院门口恭迎。潘振承与彩珠下轿，潘振承兴高采烈，彩珠脸色隐隐不悦。潘振承抱拳道：&ldo;恭喜，恭喜！&rdo;彩珠挤出笑容：&ldo;听到义妹这么快就康复，我高兴得一路笑不拢嘴。&rdo;史德庵皮笑肉不笑：&ldo;小史也是，喜笑颜开，喜得发狂。&rdo;

进了厢房，彩珠坐到馨叶床边。史德庵招呼潘振承坐小圆桌上饮茶。馨叶躺在床上，歉意地对彩珠微笑道：&ldo;妹妹母子的性命是姐姐给的，谢谢姐姐的大恩大德。&rdo;

彩珠笑道：&ldo;应当的，妹妹生育难产，姐姐哪有不帮的道理。妹妹喜得贵子，这是天大的喜事，我和你承哥都笑得合不拢嘴。&rdo;

彩珠馨叶说话时，潘振承尴尬地坐着，偷偷用眼看坐床上的馨叶。

史德庵清咳一声：&ldo;内人和不才想请潘大人做孩子的干爹。&rdo;

潘振承推辞道：&ldo;不敢当，不敢当。&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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