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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一刻,天空澄清万里无人。校场中央的圆台被一圈皮草围住,几颗牛头和羊头被悬挂在粗壮的柱子上,颇有仪式庄严感。
洗脑的老人裹紧马褂,慢慢腾腾地杵着拐杖上了台。
“扶老人的男子就是李远。”下属先是用胳膊肘怼了怼嘉无锋,用唇语表达这句话。
嘉无锋偏过脸望过去,但是离得太远只能看到模糊的人脸,“记下了,这个老人……嘶,有点熟悉。”
“一会上台就能看清了,我们都戴着面纱他认不出来。”漓泊把嘉无锋的脖子移回来。
“感谢宗主一路搀扶我,我一介草民能得到您的重用实属感激。大家能跟随这样的宗主真是有福分啊,不像我活到花甲之年也享受不到好日子,但是等宗主的目标实现,你们就能替我看这大好河山。”老人越说越激动,几度哽咽泪洒现场。他感谢了几句话就切入正题,说了很多无非就是李远的远大抱负和篡权的原因,美好生活必须靠李远,大家都得拥护他。
“真是个疯子啊,好话都让他说了,李远难怪会留下他,这么会拍马屁的人。”下属又用唇语说,但随即又跟着台上的发言点头表示认同。
漓泊再三确认后用眼尾发红的桃花眼瞥了一眼嘉无锋,微启朱唇,“乡绅。我们被骗了。”
这个台上正慷慨激昂声泪俱下的老人仿佛精力无限,跟在淇水县时的孱弱判若两人。
“不愧是德高望重啊,不愧是乡绅。村民有难时他不上报跟着县令隐瞒民情,现在又来投奔李远,真是坏透了,不过他算错了,他不会想到我能来这里亲眼目睹他的本来面目。”嘉无锋面无表情地攥紧拳头,余光扫到人群用膜拜钦佩的眼光望向乡绅。
“真是让人恍然大悟茅塞顿开啊。”
嘉无锋在反讽,嘴角微微勾起不舒服地冷哼一声。
“是啊,能跟着宗主做事,我这些年受的苦也值了。”身边系着围裙的妇女鼻涕一把泪一把,点头如捣蒜,哭的不能自已。
这些人虽是被乡绅洗脑,但是她的这句话狠狠扎进了嘉无锋的心,看着妇女苍老的脸颊和长满茧子的手心里很不是滋味。
“擦一下吧。”
她先是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嘉无锋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小伙子心很细啊,随身带着手帕。但是你这太干净了,给我用浪费了不是?我拿袖子随便擦一下就行。”
嘉无锋不由分说地把手帕摁到她手里,把注意力从台子上转移到女子身上,“脏了再洗,难道还要一直供着它吗?阿姨,你拿走吧,我身上还有很多呢。”
她用手帕擦拭泪痕,年纪虽大但是声音很是年轻,“真贴心啊,我要是有你这样暖心的孩子就好了,我这后半生也不愁了。可惜啊,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
漓泊跟嘉无锋交换眼神,意思是:劝导妇人,从聊天中套出话或者搞好关系以便行动。
“莫非……我们可以去边上聊聊吗?”
“但是台上还在讲,我们必须听啊。”
嘉无锋微皱眉目,计划突然被打断。
漓泊笑盈盈地转过身,眼神纯粹地快要滴出水来,“但是那些侠客也没在听啊,阿姨去厨房帮他们热菜吧。”
“奥,也是,不提他们我都忘了。我们可以去厨房聊,这样没人会说我旷工。”
嘉无锋跟着妇人来到厨房,烟火气从炉筒子里散到屋外。
“我是这里的厨娘,干了有三年了也算是个老人了。在这里住的三年,是我最放松的时候。”她一边揉面一边回忆,“我的命太苦了,每次一说就被别人职责成编故事哗众取宠,二十几年前,因为生不出男娃被丈夫打得头破血流,但是离家出走的路上才知道自己怀了孕,于是又回去了…可是没想到,热炕头坐了一位妙龄女子。哎,也就只有宗主能收留我这种苦命人了。”
“那孩子是生出来了?”嘉无锋怜悯地看向坦然的她。
“嗯,生下来了,我不想孩子没有父亲。可是孩子刚落地,我就被扫地出门,以后就是一个人游离在人世间。没想到到了晚年,我还这能在世外桃源生活,也算是个好结尾了。不白活!”
“当地官员没有帮助你吗?你可以提出和离的。”
“小伙子,你的人生阅历真是浅薄啊,高高在上的官老爷能管我们这些穷酸的百姓?我们身上没有油水可榨。”
嘉无锋愤懑地锤了案板一下,震的菜刀晃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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