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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第1页）

张子良派人用长枪挑着李均血淋的人头，在牙城下面晃来晃去。李锜与一家老小听说李均被杀，知道大势已去，&ot;举族恸哭&ot;很快，张子良又以中使的名义向牙城喊话，告诉守城兵士&ot;徒死无益&ot;，并催李锜&ot;束身还朝&ot;未等老头子&ot;考虑一下&ot;，忽然窜上几个平日温恭无比的&ot;贴身&ot;卫士，用数床锦被把李锜绑成个大包子，幕带当绳，从牙城城头把老头缒放下来。众人宣布反正。

打开大被子，看见李锜老头全须全尾，三军皆开颜而笑，总算是活捉反贼，立马放入大囚车内押送京城。由于平时补品吃得多，六十多岁的李锜还真硬朗，楞能站在槛车中从京口活到长安没死。

宪宗与李锜虽是&ot;皇亲&ot;，从未亲眼见过这个老头。半是好奇半是生气，宪宗亲临兴安门&ot;问罪&ot;

李锜趴在地上，白发白须红脸庞，乍看上去很象个慈祥老寿星。不过老头一抬头，三角眼中还是透出几股子邪气。

&ot;你为什么造反？&ot;宪宗拍案，问。

&ot;是张子良教臣反，非臣本意&ot;李锜临死想拉个垫背，可以想见他是恨极了平日用金银供养的这个&ot;心腹&ot;，反咬一口，想把张子良也拉上一起去法场。

宪宗冷笑。&ot;你以皇族宗臣之重，坐镇一方为节度使。果真是张子良教唆你造反，为什么不当众斩杀他，然后入朝面君呢？&ot;一席话，噎得李锜哑口无言。

宪宗挥手，神策军一涌而上，把老混蛋与其儿子李师回两人拖到长安西南闹市，当众腰斩。李锜死年六十七。暴尸数日，宪宗念其宗室，施出两件黄衣，以庶人礼把这父子俩随便刨坑埋了，总算尸身没有喂狗。李锜皇族属籍被削夺，他的堂弟、堂侄们也倒霉，事先不知情，都在京城作官，至此也均被流放岭南。

死了这一个，幸福好几人。朝廷授张子良为左金吾将军，封南阳郡王，并赐名&ot;奉国&ot;；田少卿左羽林将军，封代国公；李奉仙右羽林将军，邠国公；裴行立授泌州刺史。裴行立虽然把大舅给&ot;卖&ot;了，人品确也不错。元和十四年，柳宗元病死于柳州，年仅四十一。时任观察使的裴行立&ot;为营护其丧及妻子还于京师，时人义之&ot;柳宗元两个儿子当时才三、四岁，孤儿寡母，裴行立之举无异雪中送炭，诚为大丈夫所为。这一善举，淹没于茫茫历史之中，笔者代为&ot;钩沉&ot;

李锜被诛后，有司奏请毁平其&ot;祖考冡庙&ot;，也就是说要扒淮安王李神通数代人的坟头和祠堂，幸亏中丞卢坦上言，表示李神通等人有功于社稷，淮安王老骨头才没有被挖刨出来毁弃。

平定镇海后，官府抄没李锜家财，准备全部运往长安。翰林学士裴垍、李绛进言：&ot;李锜僭越豪侈，割剥六州百姓以自肥，多枉杀属下官民以私其财。陛下怜百姓之苦，才发兵诛此凶逆之人。如果把李锜家财输送京城，臣等恐远近失望。不如把李锜逆产赐予浙西百姓，代替今年租赋&ot;

&ot;上（宪宗）嘉叹久之，即从其言&ot;此时的唐宪宗，英主英才，伟大兴荣又正确。

不久，官为集贤校理的白居易作乐府等诗百余篇，&ot;规讽时事，流闻禁中&ot;，宪宗读毕很高兴，&ot;召入翰林为学士&ot;，此举，也是中国历史上诗人为数不多的得幸美谈之一。

群狼俯首甘称臣‐‐河北成德、魏博二镇的&ot;归顺&ot;李锜灭后，诸镇惶恐，山南东道节度使于頔&ot;惮上英威，为子（于）季友求尚主；上以皇女普宁公主妻之&ot;翰林学士李绛认为于頔是虏族（此人是代北拓跋氏后代），公主下嫁太屈尊俯就。宪宗独断，说：&ot;此非卿所知&ot;，嫁女给于季友，&ot;恩礼甚盛&ot;于頔喜出望外，不久，就屁颠颠&ot;入朝谢恩&ot;，由此，山南东道一镇，也归于唐室直接统治之下。可见，唐宪宗是不惜血本以治藩镇，该打的打，该扶的扶，该送女人的送女人，用尽招数。

励精图治之余，宪宗朝君臣对当时形势有着明晰正确的分析：当时唐朝能收到钱物的税户才一百四十万户，比天宝年间税户少四分之三；而唐朝吃军俸的士卒有八十三万多人，反比天宝年间多三分之一，大抵是两户养一兵，人民负担极重（这还没有把水旱天灾以及临时征调估算在内）。

此外，元和初年一段时间，宪宗皇帝广开言路，信用裴垍、李绛卢坦等忠介之士，一改德宗时代废相权一揽天下细务的作法，推心委政事于宰相。同时，皇帝又能察纳雅言，虚心求谏，故而元稹、白居易等人虽常常言语激切，仍获宪宗优容。

对于宦官，宪宗还是以家奴视之，宠之信之任之却仍有魄力罢之废之。吐突承璀为宪宗修安国寺，寺前树立一块高五十尺的&ot;圣德碑&ot;，并准备出钱万缗让当朝宰相写碑文。歌功颂德，哪个领导都喜欢，宪宗就让李绛撰写碑文。李绛不仅不赚这份天大的&ot;稿费&ot;，反而上谏：&ot;古代尧舜圣君，未尝立碑自言盛德，惟独秦始皇于巡游途中大肆刻石记功，不知陛下想效仿哪类君主！大修佛寺，只是看上去壮丽恢宏，观游时赏心悦目，对于陛下盛德没有什么益处！&ot;宪宗览奏，深觉有理。

恰巧工程主持人吐突承璀侍立一旁，他就命这位公公把碑楼拉倒。太监狡黠，柔声言道：&ot;碑楼太大，根本拉不倒，待为臣慢慢处置。&ot;公公本意是想现在推脱一下，哪天趁宪宗一高兴再御笔&ot;开光&ot;什么的。宪宗勃然，吼道：&ot;多用牛去拉倒！&ot;见龙颜震怒，公公害怕，马上派人把这一形象工程毁掉。碑楼巨大，用了几百头健牛，才把它拉倒。而后，把巨石敲碎、清理，又耗费了不少银两。既便如此，仍可见出宪宗初年有过即改的精神和锐意图治的决心。

元和四年三月（公元809年），地处河北的承德节度使王士真病死，其子副太使王承宗自称留后。河北三镇自安史之乱后，与朝廷时战时和，均是名义上归顺，一直各以长子为副大使，父死子承，完全是一方土皇帝家天下，上报唐廷均是做做样子，一副&ot;谅你不敢不批&ot;的猖獗。宪宗连除数藩，很想趁机革除河北诸镇世袭的&ot;习惯&ot;，欲拿承德镇开刀，准备朝廷自下诏命任新节度使。如果王承宗不服，就要兴兵进讨。

宪宗青年皇帝爱激动，脑子一热，准备大干一场。朝内大臣们都比较清醒，李绛等人纷纷进言：&ot;河北诸镇不遵国家法度，人神共愤！但现在攻取，不一定成功。成德镇自王武俊以来，父子相承已经四十多年，王承宗久掌军务，朝廷如下诏免其兵权，他肯定不会奉诏。此外，范阳、魏博、易定、淄青等镇，相互交结，均是父子相袭，一旦听闻朝廷对成德镇节度使有所易换，肯定会心怀忐忑。这几个近邻藩镇长久以来一直暗中连动，共同进退。如果国家诏讨一镇，其余几镇会借口助讨为名，大开狮口，向朝廷要钱要粮要官，真打起来时，他们肯定会按兵玩寇，坐观胜负，最终仍是劳费国家人力物力财力。近期江淮大水，公私困竭，不宜于此时大兴军旅……&ot;宪宗犹豫之间，左军中尉吐突承璀要出外立功助威，&ot;自告奋勇&ot;准备带兵征讨王承宗。一直因父丧而未还镇的昭义节度使卢从史也是坏人一个，通过吐突公公向宪宗进言，装忠勇扮诚义，&ot;请发本军讨（王）承宗&ot;宪宗很高兴，重新起用卢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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