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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女尼（第2页）

刚到地点，宝应便以寺中将行早课，他需要前去安排为由，辞行而去。钟敬虽然有些话还想问他，但看出其是有意回避，便不再勉强，而专心于检验尸体和向已等候多时的允和询问情况。

允和向钟敬讲述了自己昨夜的经历，并言持刀的蒙面女子多半即是凶手。至于健硕男子在案中的角色，则难以定论。

依据允和所言，钟敬立即派遣一员衙卒火速回衙，下海捕文书，并通知各关卡，捉拿以上两人。

仵作验过尸身，禀告言李仁确系中刀失血而死，其身上别无他物，唯有一些金银首饰。

钟敬仔细查看这些金银首饰，见其虽显古旧，却件件雕工出众，成色上佳，确是民间难得的珍贵之物。

想这李仁只是李世杰家中一仆人，如何会有这些珍品？再者，这些饰物皆是女子用品，李仁携带它们来佛寺作甚？

想到“女子”，钟敬抬头望了一眼东边的独立小院，记起这寺中确有一女子，就住在那独立小院中。前番他入寺拜访了缘时，不期碰见。后来，从杜轩师口中得知，此女乃是李世杰的长女。如此，这女子，这千金寺中唯一的女尼，定然与李仁相识，也多半与李仁之死有关。

想到这里，钟敬遂吩咐允和率领衙员将千金寺的后院看管起来，另派几人将李仁尸体送回县衙存殓。随后，他自己则转身走向位于后院西面的方丈室，去会见了缘。

钟敬步入方丈室时，天已破晓，了缘正在禅床上打坐，修习早课。

带路的小沙弥将他引入，呈上茶水，便退了出去。了缘则端坐着纹丝不动、一言不发，全然不理会钟敬的到来。

钟敬无奈，只好先在禅床对面的凳上坐下，默默地等待了缘修习完结。

大约过了一刻时辰，了缘端坐如仪的身子松弛下来。随即，遮面的黑纱后传来一句包含戏谑的问候：“县尊，久候了！老僧如此怠慢上官，该当何罪呢？”

寺中发生了人命大案，了缘的心情仍旧如常，这临事不乱、遇事不慌的定力让钟敬有些感佩，遂笑着回应道：“方丈多虑，些许怠慢，不足以坠入阿鼻地狱，只在这世间为我等凡俗渡化苦厄即可。”

听了钟敬的回答，了缘发出一阵儿笑声。不过，这一次的笑似是发自内心，而非此前多有的冷笑讥讽了。

笑声止后，了缘伸手指了指禅床的一侧，示意钟敬坐上。钟敬依意上了禅床。

了缘对自己的亲近之感，钟敬自然心领神会，但案情紧迫，无法再如上一回一般畅谈故事风物，需征得了缘同意彻查千金寺。特别对于那个女尼，更是要传讯的。

钟敬正在思虑如何向了缘开口，了缘却先切入正题。只听他说道：“县尊此来，是为问案，非为老僧。对此，老僧自是心知肚明。作为治下一俗物，老僧自然要遵从县尊安排，对于案件，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了这番表态，钟敬正要表达谢忱，不想了缘一挥手止住了他的言语，又兀自继续说下去。

“死者李仁，老僧见过几次，但并不熟稔。他的主人即是李世杰。李公在我面前从未提过李仁此人。李仁此前来寺，皆是随侍主人，今番他为何深夜来此，又因何被何人所杀，老僧自是一无所知。如此，敝寺虽是事发之地，但死者本非寺中之人，其中款曲，县尊不妨去问李世杰。”

钟敬听到此处，插言说道：“方丈有所不知，李世杰前夜已自戕于府中了。”

了缘闻听，默默不应，稍后冒出一句：“罪过，罪过。”

钟敬心知，此时问询的重点应在李仁，而非李世杰，于是接着问道：“李仁死时，曾念叨‘香玉’，似是一女子之名，不知寺中可有人名唤香玉？”

了缘停了一下，回应道：“‘香玉’应是女子的俗家旧名，老僧不曾听闻。县尊这是在动问敝寺中唯一女尼的来历吧？托县尊提醒，寺中女尼空念还真与这死者李仁有些干系。”

闻听此言，钟敬坐直身子，欲开言细问，却见了缘又一挥手，示意他先勿言语。随即，了缘便讲起了女尼空念的事情。

但话头却是从李世杰说起。

李世杰妻子早亡，留下一对双胞胎女儿，被李世杰视作掌上明珠，分别取名为如璎、如珞。后两女长成，李世杰着意为二人择婿。长女如璎与靖远城一黄姓巨商之子定下终身之约，但尚未婚嫁，黄家公子便暴病而亡。李如璎是个贞烈女子，誓不从嫁二夫，于是空守闺阁，最终在去年削发为尼，入了千金寺，法名空念。同在去年，二女如珞嫁与了李世杰故友之子杜轩师。

自从入寺以来，空念独居一院，与其他僧人少有来往。

因其是女儿身，了缘本不欲收她入寺，无奈李世杰苦苦相求，方才同意，只是平素也不曾过问她的情况。至于空念的俗名，了缘只知道一个“李如璎”，是否还有“香玉”这样的乳名，就不得而知了。

听了了缘的一番叙述，钟敬对寺中的这个女尼有了更深详的了解，但“香玉”是否即为空念，则还未定论。于是，他开言说道：“多谢方丈详解。可否劳方丈传空念来此，待下官问询一番，岂不更加明晰了？”

了缘发出一声轻笑，回答道：“情理之中，有何不可？”遂唤入小沙弥，命其去东侧独立小院唤女尼空念来方丈。

方丈室与独立小院皆在佛寺后院，相距并不远，了缘与钟敬刚又聊了几句闲话，那去传唤的小沙弥便回来了，只是其去时安然如常，回来时却神色慌张，步态仓皇地夺门而入，口不择言地说道：“回……回方丈，空念她……她悬梁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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