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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 所谓凤冠霞帔（第1页）

顾篵晟从孟里程那里回来之后，破天荒的没有第一时间回到夏菱殿，而是偷偷飞到长安殿正殿的对面回廊的廊顶上，这里的视角正好让他可以看到三九休息的卧房。

房间里没有点燃烛火，应该是入睡了吧。在去孟里程那里之前，他站在后花园外面，透过院墙上的花窗，他看到她缓慢步入后花园，这个时候的长安殿的后花园的花长得应该是最好的时候，可是她的脸上却没有被映上一点喜悦之色，有的只是深谭的孤寂。他听到了侍女的询问还有她紧闭房门的声音。

他本来是想继续用孟里程给他支的前招继续来套她的话，虽然是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刺客，但是说到底也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所以只要稍微对她好点，对她表露出一点善意，她就已经完全是可以被拿捏在手掌之中。

可是那天，她推开他，看着他的眼神里只有警惕和冷漠，不仅没有放下任何的防备，而且还更加得戒备自己。

在那双好看的琥珀色的眼睛里，他好像看到了自己。

顾篵晟猛地灌了一口常揣在自己里腰间的金花酿，虽然无味却带着微微得辛辣刺激着他舌头上的味蕾，好像思绪混沌的脑子得到了短暂得舒缓……

二十七年前永安国长安城

“快看快看，好大的排场啊！”人潮之中响起的声音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喧嚣的锣鼓声后是长长的一队迎亲队伍，前面吹着唢呐的，后面这跟着抬礼的队伍走了好远才见到后面紧跟的载着新娘的大红绣着金丝龙凤的龙凤喜轿，八个大汉整齐抬轿，金丝流苏微晃。两边遮着轿窗的缦纱随着风有一下没一下的吹起落下，隐约可以看见那顶凤冠上展翅的凤凰！

就连旁边的伺候丫鬟身上穿的也是这繁华永安城贵人们也舍不得穿的布料，那首饰也是玉首阁的限款，可见这场婚礼的盛大隆重。

“那可不，这可是我们圣上为迎娶永安第一才女秦相之女——秦仙仙办的！”百姓甲说的那是一副骄傲的样子，就好像沾到了这份喜气一样，眉毛都不自主得飞扬了起来。

“那凤冠和嫁衣就是前年圣上招纳能人制作出来的吧！离今日可是足足有半年之久！”做首饰的百姓乙一眼就认出那是那次大赛的夺冠的凤冠，没想到做出来竟是这般惊艳！

“这就是十里红妆，凤冠霞帔吧！”百姓丙感慨道，“圣上对秦大小姐可真是一往情深啊！”

“这往后可不能是秦大小姐了，是我永安的仙鸣皇后了！”百姓丁提醒道。

那一日，不仅貌美，又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有独到见解和极高天赋，从十四岁就开始被称为永安第一才女的秦仙仙，穿上了每个女人都想穿上的凤冠霞帔，嫁给了她心爱的玉郎。

她成为了世人眼中最幸福的人。

入宫后，她从轿子上缓缓走了下来，向着站在高台上的玉郎缓缓走去。

远看她，可谓是回眸一笑百媚生，身如巧燕娇生媚。清风轻摇拂玉袖。湘裙斜曳显金莲。眉若远山，清波流盼，朱唇娇艳，面若桃花，肌如玉脂，鬓堆金凤丝。

她既有小女儿家嫁情郎的羞态，又有该有的母仪天下之态。

那一刻，世人皆以为她这辈子已是圆满，她也以为……

在她的玉郎宠爱了她整整两年之后，在她的玉郎出征之后带回了一个外疆女孩——祥和公主，这位公主不似她的温柔若水，她像是夏日骄阳明艳夺目，一下子就分掉了玉郎一半的爱。她的玉郎安慰她，上次出征战败，唯有和亲才能守住这难得两国情谊。

后来，许久不进她宫中的玉郎正好碰到前来慰问自己病情的表哥——萧之言萧左使，在不久之后，密谋安排来了个“当场捉奸”，判了她一个不守妇德，有失皇后身份，削去皇后之位，将已经有孕六个多月的她贬入冷宫，还借此夺走了秦家的兵权……而这一切不过只是为了哄那公主高兴，不过是为了他口中说的两国情谊……

在冷宫“哇哇”落地的顾篵晟就成了她唯一的心理寄托。

可是纵然她从最高点被摔下来，她也依旧是温柔如水的。她教小顾篵晟识字，诗词歌赋，讲解孟里程偷偷从狗洞里面递进来的书里的道理和见解。

身为皇子的顾篵晟没有感受过该有的待遇，就连习武都是柳涟漪在墙外演示给他看每天武师教的动作，然后自己记住动作一个一个去钻研的。

她会温柔得摸摸小顾篵晟的头，脸上印着暖暖得笑容说：“阿晟，我们虽然身在这皇宫之内，但是我们是幸福的，我们不用卷入那些没有意义的纷争之中，也不用处处防备，提心吊胆得过日子，等阿晟再长大些，阿娘就想办法带阿晟见见外面的世界，好不好？”他们就好像是民间最平凡的母子，过着平凡的生活享受着温暖。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没有犹豫没有失望，反而是满怀希望，眼睛里满是期待。

小顾篵晟明白，其实阿娘的眼底是有难过的，只是不深，那一抹难过大概是因为她的玉郎已经“死了”。小顾篵晟也很乖，每天都会轻轻抱抱母亲：“阿娘放心，阿晟以后肯定不会让阿娘失望！”

终于，他十六岁了，就在他们已经计划好，放火制造假死逃离的前一天，秦仙仙被抓走了……

他被带到大殿之上，被逼着给他所谓的父皇行礼下跪。在那大殿之上投来的所有目光，都带着不善。

“当年秦氏做了那么有失大体的事情，圣上怜悯，不仅饶了秦氏一命，还让你活到了现在，这等隆恩还不足以让你给圣上行礼？！”说话的正是白相，那张脸上轻蔑之色足以让顾篵晟一直记得。

“我阿娘才没有，明明是你们这群家伙……”顾篵晟多想咒骂这群人，但是他想起了他的阿娘，他不能这样，阿娘还在他们手里若是他说了那些心里话，怕是阿娘就不安全了，硬生生把刚刚的话咽了回去，他终于还是选择了下跪，“圣上隆恩，阿晟感激不尽，只求圣上可以放了我阿娘，有什么要求，阿晟肯定做到。”顾篵晟虽然已经极力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但是声音却还是带了点颤抖，头低着，把那张毫无敬意的脸深深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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