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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晨声（第1页）

读书宜晨，这时候，村里就是有些喧闹，也都还是在院子之内，不会大吵大闹，打扰了邻居们的晓梦。夜读也是有的，晨读则显得更入心一些。就好比廊桥里的装饰，烘云托月、匠心独运、渲染杂糅的，把里里外外显得更加有气派。晨读朗朗，也有一定的气韵在里面。

读书就不是村上的故事了。只在学堂里读书，自然有老先生提点着，不论是什么时节，都要把每日的功课做牢，才能下得深功夫。都只管绕着书上转，这也典故，那也故典，老先生审问的哪里，当流水过的哪些。这都得当心留意，反复锤炼，把其中的用意，深意，含义，都审问出来，思考进去，把读书的事办得认认真真。

所以村上的事情，柳含絮就有些漫不经心了。也不是十分不着意，村里村外也都识见，不是书中的事，所以老先生不会审问，不是公文明理，不是用意的源头，不是正史。这时节，总是影流风淡，细声细语细风细浪的，流水一样的过。至于端倪倒是不少，可谁又有这样的情致去寻觅呢。柳含絮里里外外都不多正视一点。

读书是自己的事，别人也无法代劳。就是代劳了，也得自己多用些功。不用些功，就好像流水里的影子一样，顺着风时都好像自己的影子，常伴左右。等到溯流而上的时候，可就宛在水中央了。觉得触手可及，可就是欠些火候。这就是要用些功的缘由了。老先生时常要提问，要审问，要亲问，答对要如流水，有源有本，有声有色，有根有据，不能像顺风流影一样，做些表面文章。

表面文章做得多了，都只是应时随候的相逢。把个推拥的档口渡过去，自然又影流风淡，细声细浪了，谁也不会多问起什么来。花开可延，水过只过，桥归桥，路归路。简单得像没有什么一样，再回首时，就像溯流而上一样，道阻且长。这就是没有用功的情形了。就是老先生不问，答对时通顺，也难免在流水里变得冲淡，像往事里的书生一般，把不该遗失的物事流逝在滚滚径流里，让流水里记着了，存下了，晓得了。

读书并不是流水的日子，水到渠成即可，应时随候即可。不是商铺里的逢迎，不是市井里的喧嚣，不是廊桥里的气派，不是村上的故事。读书就是读书，是需要着意，用意，情意，深意，有意，可意，静意，平意，留意，形意，表意，寓意，通意，释意，时意，晓意，反复锤炼，把蕴含其中的都审问出来，思考进去，把读书上的事办得认认真真的，这才是入时的事情。

水到渠成的，是读书百遍后的际遇。往事里的书生，大约不是晨读才去的廊桥。有些慌张的神色，怕是让什么来客、村人、魅影的打扰，分了读书的神，一不小心，就把不该遗失的物事流逝而去。这就让流水里惦念着了。当然，晨读的事，自然也不必要非要来廊桥里。毕竟，现在的东风依然料峭，借不得多少实在的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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