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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时方见还在睡梦中,武烽就来了,到了厨房,煮了两碗面疙瘩汤,放了四个鸡蛋。
刚做好,苏南秋也梳妆完毕,两个人简单的吃过之后。武烽骑着上海产的凤凰牌二八大杠自行车,载着苏南秋,趁着天微微亮,气温还不高,朝二十里开外的镇上驶去。
武烽边骑边告诉苏南秋,他12岁那年,身高只有130多,体重70来斤,比28大杠自行车高不了多少,只能掏腿骑,左手握着左把,右手握着横梁。
镇上起会了,武烽想去玩玩,他妈不会自行车,他爸有活忙的没空。他一个人去,考虑到他是小孩子,他妈不放心。他伯伯,也就是他爸爸的亲哥哥,单身汉,那年四十来岁,正是壮年,150斤左右。可惜的是脑子笨,别说骑车,他推车都推不好。
八十年代初,武烽两岁多的时候,他伯伯30来岁,第一次去街上赶会,步行去的。兜里装了5块钱,怕小偷偷走,紧紧的攥在手里,再插进裤兜里。
那时全是土路,也没有桥,沿途遇河,需要脱鞋挽裤脚光脚过去,走了两三个小时才到。日头毒辣,浑身大汗淋漓,口干舌燥,连杯一分钱的冰糖水都舍不得买。找了地方喝了一瓢井拔凉,一口气喝光,落下胃病,从此到夏天吃凉的食物拉肚子。
买了一盒白河桥牌香烟,花了2毛钱,平时可舍不得抽这么好的,抽的是9分钱一盒的茅庐牌香烟。白河是宛城市最有名的一条河,当地人称母亲河,上面建的第一座桥,连接两岸,人称白河桥。
又花了3毛钱买了一大把糖块,装进裤兜,一颗都舍不得吃,要给小武烽带回去。剩余的4块5毛,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发现丢了。连口饭都没吃上,空着肚子,拖着沉重的脚步,怀着沮丧的心情,步行了三个多小时才到家。
小武烽看到他回来,伸手连蹦带跳让抱抱,大伯的郁闷心情一扫而过,哈哈大笑着,从武烽妈手里接过来,抱着就亲,胡子拉碴扎的小武烽的娇嫩皮肤受不住,哭着把他往外推。
看到小武烽哭,他还要亲,武烽妈赶紧又要过来,不让他抱了。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快要化成水的糖块,都粘到一块儿,给了武烽妈。
“烽,你伯伯对你真好,来这么久,我怎么没见他呐?”苏南秋说。
“哦,他去40里开外的大北山放牛去了,一个月才回来一次,过几天就回来了。”武烽说。
有一回武烽想去赶会,他伯至少认识路,武烽妈就让他伯陪着一起去。他伯的意思是步行,他妈的意思武烽年龄小,正长身体,路又远,怕伤了腿脚。他伯说,没关系,让小武烽走一段,他背一段。武烽妈听了,认为也是个办法。
两大人征求武烽意见,谁知道小武烽仰起头看着他俩,大拇指一抿鼻子,把胸口一拍:“妈,伯,没必要那么麻烦费力,我骑车载着去。”
“武烽,可不能逞强,你还没有自行车高,才70来斤,你伯比你重一倍多,别说骑着载他,怕是你伯坐上了,你推都推不动。”武烽妈妈连连摆手
武烽不相信,停好自行车,让他伯坐上试试,他伯脑子笨,坐车也不会轻轻的坐,猛的一坐,武烽果真掌控不住,自行车倒在地上。
武烽妈和他伯都说,看到了吧,你这个法子不行啊。武烽说:“伯伯,哪有坐车像扔沙袋一样的,硬砸?这样,我给你支块砖头,你踩上面,扶好后座,轻轻的坐上去,我再掏腿蹬车。”
武烽伯按照武烽的法子坐了上去,武烽开始掏腿蹬车,猛的拐了个弯,没有摔倒,还好,武烽及时调正方向,一晃一晃的往前走。他伯坐在上面心惊胆战,闭着眼不敢看,她妈紧盯着武烽远去的背影担惊受怕,心里默默祈祷儿子一路平安。
骑了一段后,武烽适应了,加速前进。从后面看,他伯完全遮挡了武烽瘦小的身躯,好像是自行车自己在跑一样,等到了近前,才看到小武烽正在用力的蹬车,那回头率百分百,没有不竖大拇指的。
“这孩子有种,将来必成事。”
“儿子看到没有,你比人家又高又壮,别说载人,还不会自个骑,向小弟弟学习啊,他这技术相当于会科目三上路了。”
“小朋友,了不起,加油!”同行的,相向的,纷纷停下来,鼓掌加油。
“大哥,你儿子啊,了不得,你不会骑车吧,已经超越你了。”
“不是的,我侄子。”“咦,那以后你肯定跟着侄子享福啊。”武烽伯闻听此言,合不拢嘴,哈哈大笑,为有这样的侄子骄傲啊!
“武烽,你真了不起,我爸妈也夸你,他们很少夸人的,我也崇拜你。”苏南秋搂住武烽的腰,把脸贴到他的后背上。
两个人很快来到街上,武烽记得新华书店旁边有家小卖部有公用电话。武烽说,先不着急,十字路口有位大娘,做的竹筒粽子,洒上一层白糖,特别好吃,走了一路苏南秋肯定饿了,天又这么热,再来碗豆腐脑,解解渴,清热去火。
两人坐到简易棚里,要了一筒粽子,一碗豆腐脑。武烽用卫生纸给苏南秋轻柔的拭汗,粽子和豆腐脑上来了,撒上白糖,拿起勺子洗了又洗,擦了又擦,搅拌均匀了,一口一口的喂给苏南秋。
苏南秋让武烽也吃,武烽说他不饿,早晨在家吃的饱饱的,现在还有点涨肚。其实武烽把四个鸡蛋都盛到苏南秋的碗里了,并给她添加的白糖,他一个鸡蛋也没舍得吃,白糖也没舍得加。武烽的所作所为,苏南秋都看到了。
听武烽这样说,苏南秋感动的眼泪都下来了,她知道武烽家经济条件有限。在很多人眼里,四个鸡蛋,一勺白糖,一筒粽子,一碗豆腐脑再平常不过,甚至微不足道。可对于武烽来说,已经把他最好的给了自己的女友。一个靠扫教学楼厕所的男生来说,如果家里不是真的穷,谁愿意在最爱慕虚荣的青春岁月,放下所有的面子去扫臭气熏天的厕所哪?
全校上万名学生中,比武烽家穷的绝对有,他们为什么就不愿意站出来勤工助学?而是让人可怜,给他们捐款?申请国家困难补助?
武烽从来不这样干,按他说的,我要自力更生,不靠任何人,就靠自己。单他这一点志气,武烽已经超越了99%的男生,这也是为什么苏南秋会爱上武烽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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