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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离罗稍稍一愣,似有劝诫叮嘱之语,想了一会儿后道:“伴读人选已经选出,在你去宗庙祭拜过后第三日入宫。”
“何时去宗庙?”灵致把姜离罗脸上变化看在眼中,接话问道。
“后天,五月初七。你好好准备准备。”姜离罗说。
自提出祭祖一事后,灵致便开始斋戒沐浴,此次去半山行宫,忙碌的是四大家族和宫中宫人。
五月初七这日,灵致换上祭祀用的白色衣裳,在各家族长以及几位至亲的陪同下,出发去半山行宫。山路不好骑马坐轿,众人只能步行上去。
行至半山腰,紫藤花树前,走上右侧的林荫小道。约一刻钟后,抵达行宫门口。
行宫不大,地处山间低缓平地,宫室依山而建,残留着千百年前粗粝质朴之气,因此地闭塞通行不便,只做赏景和消夏之用。
行宫宫人少,除去姜臻之外,只有不到十个年岁不小的宫婢。
“已经收拾妥当,你们把祭祀用的牺牲搬进去就是。”姜臻不苟言笑地道。
抬着全牛羊和瓜果的宫监婢女进入宗祠,将祭品一一摆好,等到选定的吉时,姜臻才领着她们入内。
四大家族中诸如白钺、穆麒等人并不进宗庙,此行只有姜蕴和姜离罗并一干宫婢陪灵致进去。
灵致靠近宗祠时看到大门顶上的半身雕像,千年风吹日晒,石像的面目已经模糊,石像手里捧着一把剑,想来就是那柄僻邪的铁剑。据她所看的史书,这尊石像是姜姒本人。
步入宗祠,灵致发现此地像缩小一半的神庙,不过建造工艺远比不上,有不少瑕疵。除此之外,一应摆设装饰也像极了神庙,不过这里没有数丈高的石像,石壁上挂着姜姒的巨幅画像,左右画像稍小,也有一人来高。
画像笔划简约,只勾勒出她生前形貌之一二。画像之下是一排排灵位,一层又一层,细数一番,有九十六个牌位,写着名字,生卒年份。
至于四周墙壁,则挂着九十六幅美人图。画中美人正是年华最胜之时,她们或风姿绰约,或花颜月貌,或明眸善睐,无一不是风仪万千,倾国倾城。灵致忍不住想,她们生前又是何等的眼光四色。
宫人们摆好祭祀用的牺牲,姜臻神色肃穆的唱念祭文,细数先祖荣光与功绩。祭文念完后,婢女将香烛送到灵致手中,灵致对着列位先祖的画像和灵位三跪三拜,“不肖女高灵致,参拜列位祖宗。”
叩拜完毕,灵致将手中香烛插入香炉之中,再抬头仰望正中央姜姒的画像,只觉有些眼熟,不过很快,姜臻便引她去其余先人画像前的长明灯添油蜡和上香。
整个过程冗长枯燥,灵致很有耐心,反复叩拜,神色凝重。在秦国和琅嬛之时,她读过她们的故事,熟知她们的事迹,为她们骄傲,也为现在的姜国惋惜。不过时间绵延两千年的家族少之又少,姜氏一族已是奇迹。
祭拜完最后一位先王,已接近未时,灵致已是腹中空空。膳房已备好午膳,姜臻领她们去用吃食。
“老祖母,我扶您。”灵致上前一步,扶住姜臻苍老的手。
姜臻今日心情很好,拍了拍灵致的手,道:“走吧。”
“老祖母,您这里不错,我能否在此陪您小住几日?”灵致笑道。
姜臻爽朗的笑容里带着几分讽刺,“你愿意留下陪我这个性子古怪又老不死的老太婆?”
“您是长辈,我身为晚辈孝敬您是应该的。再说了,长寿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福气,您莫要这么说。”灵致说道。
姜臻看她言语真挚,神色诚善,收回针锋相对的话,道:“只要你说服丞相,想留下住多久都可以。我这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您放心,我一定说服父亲。”灵致欢喜地道。
身后,姜蕴看了姜离罗一眼,姜离罗亦是满心忧虑地看着灵致。
用过午膳,灵致派湛容去向白钺通传,说明在半山行宫小住几日一事。湛容还未走出大门,便被姜离罗拦住,“灵致,我有话对你说。”
灵致猜到她的来意,道:“母亲,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想做我想做的事。”
姜离罗急道:“知道你还要一意孤行?你不要命了吗?”从小,她便被恐呵着长大,棱角还未长成便被磨平。
“如果我从小在你们身边长大,也许我会事事依从你们。但天不遂人愿,我不是父亲养大的傀儡。”灵致认真说道。“我虽不聪明,却也读过书,能明辨是非,不愿意做被他操控的提线木偶。这次,我只是想留在半山行宫祭祖斋戒,陪老祖母几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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