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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童年（第1页）

“你竟然被别人并列，你对得起咱们家这些得天独厚的学习资源吗？你对得起我对你的精心培养吗？”入职考试成绩公布的当天，父亲久违地回家了。可他刚一进门，就大喊大叫的指责起我来。

“培养也是我妈妈培养的我，我可没看见你，什么时候在我身边，能呆着超过一天的。”我坐在沙发上，斜眼白了他一眼，心里嘀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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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声音和他随手投掷的乱七八糟的装饰品，重重撞击地面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从我的两只耳朵旁边溜过去。每次父亲生气的时候，都喜欢胡乱摔东西的脾气，我早就习以为常了。所以便不再听他说什么、也不再管他做什么了，而是一边继续认真地用纯金的小勺子，挖了一个完美的酸奶冰淇淋圆球，一边欣赏着我脚边的、价值9.9个亿毛币的皇家窑瓷宝盒。

虽然现在它已经是一堆，散落在完整的黑色大理石地板上的白瓷碎片了，但那若隐若现的鎏金纹饰在灯光下，仍旧坚毅地彰显着一些过往高贵的痕迹。里面的珠宝被“稀里哗啦”地甩得满地都是，金、银项链相互纠缠，在地板上连成了一条类抛物线，钻石在金属链的缝隙中，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汉白玉扳指在光滑的地板上飞滑而过，苹果绿的翡翠手镯和发簪，因为冲击过猛而被磕掉边角，变得残缺不全。一些还没被串起来的珍珠，在地上“哒哒哒”地弹跳着四散跑开，在远处伴着玉石碎裂的声音，转着圈地在地上滚动着。

我品尝着冰淇淋在口中融化的清凉、醇厚、甜美。我在这暴戾的声乐合奏下，一勺一勺地吃着冰淇淋，直到挖起最后一个冰淇淋球送进嘴里。等待它在我的嘴里全部融化之后，我慢悠悠地说道，“我能做的只是拿到全科满分，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对我来说，我是被动的，我只能待敌之可胜。现在对方也是满分，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这也不能算是我的错吧？”

“咕噜——咕噜——”吵嚷叫骂声、噼里啪啦的摔打声，都戛然而止，让原本只有十分贝左右的、珍珠在大理石地板上滚动的声音，此刻显得格外清晰起来。在父亲错愕地注视下，我歪着头看了他一眼。这是我第一次以这样的口吻质疑他、反驳他，我是该赞叹自己懂事呢，还是应该说只是他之前，从没给过我这样的机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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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现在无法与你通话，请你在‘嘟‘声之后留言，我会尽快答复你！……嘟……嘟……嘟……”

在我很小的时候，自从我能记事以来，我就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看着妈妈失落的眼睛，逐渐失去光亮，我蹒跚地跑过去，想要把妈妈抱住。而妈妈却把我一把推开，像变脸一样，刚刚下垂的脸庞，又重新恢复往日的庄严肃穆，命令般地对我说，“回到你的座位，把你今天的任务完成。”

“……”不用问，今天又是大眼瞪小眼，两个人的晚宴了。而我只能饿着肚子把剩下的几百道题赶快做完，才能让妈妈也早点吃上晚饭。

至于电话对面的那个人，可能因为从小就听着这段，令人失望的电话自动回复提示音，给我幼小的心灵，留下了莫大的心理阴影。以至于长大以后，我从来都没有主动拨打过那个电话号码。

唯一能有机会见到他的时候，就只有每次当我被允许到外面玩耍。结果总是“一不小心”就在外面疯玩、闯了祸，站在那里等着，被对方指着鼻子大骂，“谁家的野孩子，给我把你家长叫过来！”然后，我就默默地掏出他的名片，看着对方又像变脸一样，突然对我恭敬起来。带我进屋里吃蛋糕，反而跟我赔礼道歉，让我不要记仇，不要在父亲面前说发生的事情。我就默默地点头，看着对方打那通电话，等着他过来接我回家。

可那些都是小事，投篮砸碎个玻璃、跟着小猫咪钻过花园的铁栅栏，进到不知道是谁家的院子里、给别的傻孩子喂糖吃，然后故意说刚刚给他吃了毒药，只有我爸爸才能解毒……反正，不论我如何胡闹，家里有的是金钱来处理，更何况也用不到钱，对方家里孩子的前途，可比这钱好用多了。

真没想到，即使我这样胡闹，在外面从小依旧都还是大人们眼中“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乖乖女，甚至还是一致口径的孝敬父母，分担家务，让人省心的十佳少女……以我的勤奋刻苦和优异的成绩来看，倒是对得起，别的孩子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不过，那并不是出于“乖乖听话”，而只是因为我想要做的事情，刚好就是看书和学习罢了。而后者，大约只是家丑不可外扬的结果。

就比如说家务，怎么可能让我动手？自然是有满屋的“奴仆”来处理，哦，好吧，奴隶制已经被废除了，他们只是我们家雇佣的“下人”，哦，不，封建社会也已经结束了，嗯，那就姑且称他们为“服务人员”吧。尽管我并不想这么说，但是，他们的处境真的是令人堪忧啊。可似乎连他们自己都沉浸在这家里的金碧辉煌之中，就好像这一切跟他们有半毛币的关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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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咕噜——啪嗒”最后就连珍珠也选择了缄默。我扭过头看向地面，等待着可能降临的巴掌，或者，其他的人身攻击？虽然这些物理攻击，从小到大，并未沾染过我半分。可我不是，从小到大，也从未反驳过父亲吗？

不知道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起了作用，还是真的过了很久很久，就在我怀疑时间是否被谁静止了的时候，我被一个温暖的怀抱轻轻地包裹。我的脸上落满了泪水，在我的泪水还没有流出眼眶之前。“我已经尽力了，但是，我不可能阻止别人考满分……”我颤抖着洒落了眼眶中的泪水，以及我所有的委屈，因为直到这一刻，终于有了一个怀抱，可以将它们盛接。

这就是我的八岁那年。我通过了入职考试，最终从那枯燥的生活、可悲的童年当中解脱出来。在我八岁以后，那些浩如烟海的学习资源，也不再只是题库，而终于成为了，能极大地满足我的好奇心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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