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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破画（第2页）

是对那一句“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向往？

也许有点，石阳此刻心中兴许真有一份他乡遇知己的惆怅。

但更多的情感，应当是觉得，蒋拓不应该，也不值得在这里因为一副破画儿死去。

“别这么因为一副破画儿，窝窝囊囊地死在这儿啊……”石阳声音呐呐，右臂的麻木似乎在这一刻传导到了脑子里去。

蒋拓脸上的淡然瞬间消失，全数变成了狰狞。

儒雅书生，瞬间化成暴怒的恶鬼。

“破画儿！破画儿？”蒋拓手握成拳，牙齿咬得死死，“破画儿？破画儿！都说我画的是破画儿！你们懂个锤子！你们懂个屁！”

石阳有些懵，刚刚酝酿出的悲凉此刻都有些停滞，有些不太明白这淡然书生的儒雅外表之下潜藏着怎样的癫狂。

但他在这一瞬间，感觉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救蒋拓命的。

“我不懂，是我不懂！可是我想懂！”石阳连连点头称是，“可是你不跟我说，我怎么会懂？倘若你今日死了，那你的画不久真的没人能懂了？”

蒋拓眉头一皱，似乎真觉得这是个麻烦，但下一瞬，他笑了。

“无人懂我，无人识我，不妨碍我自知。且就让我做一支自赏的孤芳，只熏愿闻其香者！”

该死的。

这是劝不住了。

石阳眸子变得有些冰冷，他将注意力从蒋拓移开，看向了半空中的这幅画。

就是这幅画，让蒋拓一瞬间从一个理性的书生，变成了一只癫疯的狂兽。

是这画的问题？

石阳眼神一凝，却听见蒋拓的哈哈大笑：“世人皆浊，世人皆浊！唯独只有我，唯独只有我能！”

只有他能？

石阳心中浮出一丝惊骇，他此刻才觉得有些后怕。

他总算明白，蒋拓现在究竟是在做一件怎样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可恶的书生，你先前还夸赞我做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可你现在这份以蚍蜉之躯驱动天地的魄力，才是真正的闻所未闻！

先前的那些真的是夸赞吗？此刻看来，怎么那么嘲讽？

石阳心中很不是滋味。

似是看出了石阳的苦闷，蒋拓沉闷了好一会儿，居然又开口了。

他似是将石阳当成了模特，所以留了一份心思来观察石阳。

所以石阳神态变化反映出的心境变化，也便被蒋拓所捕获。

“为何，垂头丧气？你不是已经知晓，我此刻做的是一件怎样的大事了吗？”蒋拓声音迟缓，因为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所以说话时也有些断断续续的。

石阳闭口不言。

自打知道了蒋拓并不是被这话俘获，而是主动去完成这幅画时，他就明白自己根本没有劝阻蒋拓的可能性。

“不说话了？”蒋拓呵呵一笑，“你要知道，没有你，我做不成这件能让自己自豪几辈子的大事！”

那我宁愿我今天没来！

石阳翻了个白眼。

蒋拓今天要是真的因为给石阳画了一幅画像而死得这么不明不白，石阳能在心里记一辈子。

“你听我说……”蒋拓轻咳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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