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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安静的费尔普斯农庄你怎么才来呀我正要说实话听说汤姆来了（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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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到了费尔普斯农庄，农庄里的情形有点令人害怕。周围很安静，人们都到地里干活去了，好像是星期天。只有天空中虫子或蝇子的嗡嗡声可以模模糊糊地听到，除此之外一点声音都没有，好像这个村庄的人都死光了一样；随着微风吹过，树叶时不时簌簌地抖动几下，好像是死去很多年的鬼魂在悄悄说话，就像是在说你。

这里的农庄样子都一模一样，费尔普斯家的棉花农庄也同样如此。院子都被栅栏围着，大概有两英亩大小；梯磴是用锯下来的圆木做的，梯级用很像木桶的木头，一根比一根高地排起来，人们可以踩着这些木头越过栅栏。女人们还可以把它当作跳板跳上马背。大院子里，还有几块毫无生机的草坪，除了草坪便是光秃秃的一片；好像是一顶旧帽子，并且上面的绒毛已经没有了。用圆木做成的对开大屋子是给白人住的——圆木是用斧子砍的，泥或灰浆封住了两根圆木之间的缝隙，屋子已经刷过很多年了。厨房也是用圆木做的，一条上面有顶下面没有墙的宽大通道把它和房子连了起来；熏肉的木房在厨房后面；三座黑奴住的小木屋对着熏肉房；靠近后栅栏那边很远的地方，有一间小屋，一些外屋在栅栏的另一头；一个装碱水的桶和一把熬肥皂的大壶在小屋的旁边；厨房门口有一条长凳、一桶水和一个瓢在上面放着。一条狗在太阳地里睡觉；四下里还有几条正在睡觉的狗。三棵很大的树在一个角落里长着；还有几个醋栗树丛长在挨着栅栏的地方；一个园子和一片西瓜地在栅栏的外边，西瓜地的旁边是棉花地，棉花地的旁边便是树林。

我不敢从房子的前面走，就踩着碱水桶旁边的后梯磴跨过了栅栏，向厨房的方向走。走了一会儿，模模糊糊地听到忽高忽低的纺车声音，好像一个人在哭；真的，听了这种声音我真不想活下去了，这种声音是世界上最凄凉的声音。

我心里什么都没有想，只是慢慢地往前面走，我决定听从老天的安排，我觉得只要听他的，事情就能办好，到时候他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

走着走着，一条狗猛地站起朝我扑过来，然后又是一条狗。它们朝着我不停地汪汪叫，真是热闹极了！我一动也不敢动。一转眼，我就像是一个轮轴——那些狗成了辐条——我被十五条狗围在了中间，它们的脖子和鼻子都朝我伸过来，还有更多的狗正从周围跑过来。

“小虎！滚开！小花！你也走开！”一个女黑奴飞快地从厨房里跑出来，手里拿着一根擀面杖，随手就敲了第一条狗一下，接着又敲了另一条狗一下，它们赶快跑开了，嗷嗷直叫，其他的狗也跟着它们跑了。我知道，狗是不咬好人的。一眨眼，有很多狗又跑了回来，围着我不停地摇尾巴，向我表示好感。

一个小黑女孩和两个小黑男孩跟在女黑奴后面出来了，他们藏在她的身后，抓着她的衣服看着我。孩子们有点害羞，他们总是这样，一看见来了不认识的人，就怕得不敢说话。一个白种女人也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她没有戴帽子，手里拿着一个纺纱棒，可能有四十岁到五十岁，她的几个孩子也跟在她的身后，和刚才那些黑孩子一样怯怯地看着我。她一见到我，马上笑了起来，开心得话都说不清楚了——她说：

“你怎么才来呀！不过还是来了——是不是？”

“太太，是的。”我顺嘴回答她。

她一下子就把我拉到她的怀里，抱着我亲了又亲，接着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不停地摇来摇去，泪水从眼里滴滴答答地落下来。接着又是抱着我亲，又是抓住我的手摇，没完没了，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我一见到你高兴得不知怎么办好。我想你长得肯定像你妈妈，谁知却不太像。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真的要谢谢老天呀！我真想把你装在我的肚子里去，好让我好好亲亲。孩子们，过来，这是汤姆呀，就是你们的姨表哥汤姆——你们向他问好。”

这些孩子却没有过来，都把头低下，手指头放在嘴里吮着，藏到她背后去了。她接着又说：

“丽莎，快点，去给他做一份早饭，要热热的——噢，你在船上吃没吃早饭？”

我回答说我早就吃过早饭了。她就又抓住我的手，拉着我往屋子里走，孩子们都跟在她后面。来到了屋里，她叫我坐在了一张椅子上，椅子是用藤条拼的，她自己呢，坐在一张矮凳上，我俩刚好可以面对面。她使劲抓住了我的手，抓得紧紧的：

“我的老天呀，这么多年，你不知道我是多么多么想见见你呀，我终于见到你了！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我真想你呀！这几天，我们一直在这儿等着你来，都快急死了。你怎么来晚了？——是船搁浅了吗？”

“是的，太太——它——”

“孩子，你应该叫我赛莉姨妈，你别叫我太太，好不好？船在什么地方搁浅了？”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回答才对，我根本就不知道那该是上水船还是下水船。但一般说，我的直觉是对的；这次，我觉得那可能是只上水船，从一个挨着奥尔良的地方开过来的。但知道这些也不管用呀；我一点也不知道那条河道里的滩头叫什么。看来我得瞎编一个滩头了，要不，我就说我一下子想不起来船搁浅的那个滩头叫什么。忽然，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便说：

“船倒没有怎么搁浅，是船的一个汽缸盖给炸飞了，这才耽误了我们一点时间。”

“真的？有没有人伤着呀？”

“太太，只有一个黑奴给炸死了，倒没有人受伤。”

“哎呀，汽缸盖炸飞了，倒没有人伤着，真是上帝保佑啊。两年前的那个圣诞节，赛拉斯，就是你姨夫，从新奥尔良过来，他坐的是‘拉蕾·鲁克’号，也是一个汽缸盖炸飞了，一个人的腿给炸伤。他是一个浸礼会教徒。后来好像死了。是死了吧？是，我想起来了，他最后是死了。你姨夫赛拉斯和一家住在巴吞·鲁治的人关系很好，这家人又和死者一家人认识。那个人的伤腿上有坏疽，是，是坏疽——一点儿都不会错，他全身都是青的。最后，他的腿只能被锯掉，腿是被锯掉了，但他还是死了。他快死的时候还想着自己肯定能活下去，要是活下来他还要到处去炫耀呢。你姨夫不放心你，天天都要去小镇上接你。一个多钟头前他又去了；你在路上有没有碰见他？他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他年纪有点大，长——”

“赛莉姨妈，我谁也没有碰见。天刚亮，船就靠岸了。我把行李放在了趸船上，我害怕来得太早会打扰你，就在镇上转了转，又胡乱在乡下走了走。”

“谁守着你的行李呀？”

“我谁都没给。”

“哎呀，孩子，这怎么行？它会丢掉的！”

“他们可能找不到我的行李。”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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