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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2页）

族翁看了眼脸色阴沉的殷崇厚智，半晌终是叹道：&ldo;阿元，你休要恼恨，殷氏不是你一个人的殷氏，十一娘今日自己拿了主意，也同样是为了殷氏的将来。你若要恨，自可恨我心硬，我忝为殷氏族长，身上担着殷氏兴亡的责任，十一娘之事，便算是我殷家上下对不住她，将来若真有报应，便只管报应到我身上，我受着就是！&rdo;

言罢起身告辞，殷崇智心中恨极，竟是一点也无有起身相送的意思。待几人出去，殷画楼又叫来婢子，小心搀着泪流不止的王氏回房。

一时奉恩堂只剩下父女二人相对无言，半晌，殷崇智抬头，见长子次子也立在门口，招手叫了进来，他与王氏先后有过四子二女，早年间两子一女于襁褓中夭折，虽是憾事，但站下来的这两个嫡子，人人见了皆道是龙章凤姿之辈，唯一的嫡女更是钟灵毓秀聪慧无比。奈何天不遂人意，何以至此……

殷崇智心中一时骄傲，一时心酸。长歌见父亲目色深沉不语，同秀松对望一眼道：&ldo;阿爷，咱们家不能把阿妹送到那么远的地方，咱们……&rdo;

殷画楼突然出声截断他话头道：&ldo;现在不是时候！&rdo;

她突如其来将长歌后面的话噎住了，父子三人像见了鬼一样看着她！殷画楼缓下声音又说了一遍：&ldo;现在不是时候！建康尚未全失人心，关中师出无名。&rdo;

殷画楼内里本来就是换了瓤的，特种侦察兵出身，这件事根本瞒不过她。此时她也无心去解释，直视父亲道：&ldo;请阿爷去四宜园稍坐，儿有几样物事呈给阿爷。&rdo;

在她定定的目光下，殷崇智敛眉起身出了奉恩堂，兄妹三人跟在后面一路进了四宜园，殷画楼吩咐梦回将所有人摒退，不许靠近内院半步。

四人进了小书房，殷画楼自书架顶上取下了一摞书卷，将上面掩人耳目的几本丢开，下面的几卷递与殷崇智。

殷崇智不解她意，接过翻了几页，顿时脸色大变，啪的一声掩上书卷惊问道：&ldo;此书卷你从何而处得来？！&rdo;

长歌同秀松从未见父亲这般失态，一时噤声不敢言语，倒是殷画楼十分淡然道：&ldo;皆是儿三年来亲手所书。&rdo;

殷崇智厉声道：&ldo;胡言乱语！你小小年纪，身在内宅，如何懂得这些行军布阵军政运作之事！你当为父是傻子！&rdo;

殷画楼镇定道：&ldo;确是儿亲手所书，只不过，是儿那年重病后，于梦中得仙人所授，梦中过了多年，待儿醒来，却不想只是病了几日罢了，昔日年纪尚幼，不甚明了梦中情形，直到三年多前才从混沌中醒悟过来，开始书写这些。&rdo;

她顿了顿，在殷崇智若有所思的神情里沉声道：&ldo;来年遴选，以儿心性，断然不肯屈从入宫的，可是依眼下形势，至少三年之内，关中同建康尚需维持君臣之礼，再者这些东西，终不是此间之物，福祸难料，儿将它尽数默出，心中终是难安，常言道有得必有失，或是天意如此，叫儿避世不出，也未可知。&rdo;

殷崇智握紧了那书卷，起身踱了几圈，又重新坐下去将那剩余的书卷翻了翻，越翻下去越发心神巨震，待掩卷坐定，心头仍起伏不已，沉思半晌叹道：&ldo;我便不细问此秘卷你如何得知，只是倘若天意下降此军书指我殷家有至尊至贵之命，殷家多的是儿郎，为何却要应在你一个稚女身上，夺去我儿后半生自在…&rdo;

殷画楼微笑道：&ldo;许是因为这天下正逢风云际会之时，阿爷与阿兄们身负重任，将来必定要还百姓一个升平天下。儿不过一介女流，这一生所系也不过是三丈内宅罢了，只是，将来天下哪座宅子能容得下儿心中这番天机，此去昆仑，反倒是跳出红尘得了自在了。半年时间足够阿爷鉴别此中事项，儿愿助阿爷一臂之力，咱们家那些部曲皆是世代尽忠于殷家，最是可靠，阿爷可先行组建军卫，检验书中方法，去芜存菁，继而在中军推行。倘若此法可行，数年之后，西北军必定横扫天下难逢敌手！&rdo;

殷崇智摸着那书卷，他的这个女儿自幼便与别人不同，眼下看来，竟是天意难测。

他撇过头去看着窗外太阳照she下缓缓变幻的树影，半晌重重捶在桌上，沉声道：&ldo;犹豫不决者不能成大事！此事机密，明日起你每日便同长歌秀松一道参知军政，来回不要带其他人，叫长歌带人亲自接送你！&rdo;

长歌同秀松略略能猜到那书卷中写了些什么惊世内容，皆对自己阿妹这番奇遇十分吃惊，只是想到不久之后便要将她送到万里之外的昆仑山，心情便低落下去，他二人自幼对她多有爱护，小妹聪慧美貌，原本是令人欣喜的事，怎奈处处招来流言蜚语，以致族中难容，如今竟然是这番结果。

四宜园夜话之后，那些书卷便被殷崇智尽数带走，殷画楼仿若是完成了一件挂心已久的大事，一门心思同父兄一道，摸索尝试着将书卷中的方法同眼下的情况结合起来，寻找一个合适的方向来培养这支军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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