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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第1页）

在原地权衡许久，谷大夫咬咬牙，一副视死如归的语气，“小姐，您救下来的那位吴大妈，老伴死的早，儿子儿媳也不孝顺，每日就靠着捡些剩菜馊饭果腹，能不能留她打扫医馆给口饭吃，这饭钱您可以从我月银里面扣。”

顾筠芷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笑着看向他。

吴大妈刚打扫完后院，正要来前厅打扫就听到女子的说话声。

那日她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睁开眼却发现身在清风堂，谷大夫说，她的救命恩人是这个医馆的女主人，这份恩情她不知该如何报答，只能打扫打扫院子，一点一点的偿还份恩情。

吴大妈探了探身子，一眼认出前面站着的姑娘就是那日救她的人，当时她虽然昏过去了，但是隐约间也听到了那姑娘的说话声。

她放下扫帚，理了理衣襟，小跑过来跪在顾筠芷面前，不停的说道：“老婆子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顾筠芷神色复杂，弯腰扶起吴大妈，“无需客气，救死扶伤是每位医者该做的，你身体好了我就放心了。云烟，你拿些银子给大妈，让她快些回家，出来这么久，家中该担心了。”

吴大妈身子一滞，她在清风堂待得这几天，吃得饱穿得暖，来看病的患者看见她也会客客气气的打招呼，谷大夫和她说，可以留她在医馆，如今恩人又让她离开，一时间她不知该如何抉择。

见吴大妈迟迟不言语，顾筠芷挑了挑眉梢，救下她是因为不忍看到一条无辜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死去，世上可怜之人多了，她难道救下一个就要收留一个吗？

云烟跟在顾筠芷身边这么多年，知道她说这话便是没有挽回的余地，她走上前把一小袋碎银放在吴大妈手中，回头看谷大夫欲言又止的样子，冲他使了个眼色。

吴大妈思索片刻，接过银子道了谢，便向东离去。儿子和儿媳是不孝顺她，可想到他们刚生下孩子，日子过的紧凑，她一把年纪用不到这些银子，还是给他们送过去为好。

“这里是医馆，不是什么避难所，以后我不希望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明白吗？谷大夫。”顾筠芷的口吻充满着毋庸置疑的威严。

少女澄澈的眼眸闪烁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光，姣好的容颜满是冷漠，迸发出一种令人恐惧的寒意。闻罢，谷大夫心头一震，冷汗直流，他越界了。

“小人明白。”谷大夫边说边用袖口拭去额间的冷汗。

恩威并施，拿捏有度才得人心。

顾筠芷笑道：“谷大夫不必这么害怕，我说这些不是想教训你，其实在你没说出吴大妈有个儿子时，我也愿意留她在清风堂给口饭吃，你猜后来我为什么又改变主意？”

她的声音带有一丝蛊惑，让人不觉的想去探寻，谷大夫疑惑的侧目。

顾筠芷娓娓而谈，“吴大妈被赶出家门，说明她的儿子和儿媳妇不是善茬。你说留她在此处给口饭吃，那月钱呢，你怎么算给她？她说不要，就真的不给吗？真的给她月钱，不知你是按杂役的月钱还是按丫鬟仆役的月钱？不论你是按照哪一种，这里面都是大有门道的。”

这一席话听的谷大夫如坐针毡，她只是看吴大妈可怜，没考虑这么周全。

“收留吴大妈，恐怕会给清风堂带来麻烦和祸事。她儿子是见她年迈无用才把她赶出门去，要是让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在清风堂打杂，你猜这月钱会落入谁的口袋，真给少了他不会善罢甘休。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给吴大妈的那些银子，足够她做点小买卖维持生计，若她拎的清，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若是拎不清，就说明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话毕，顾筠芷给谷大夫斟满一杯热茶，墨绿色的茶盏衬得她手如柔荑，丰润白暂。

谷大夫沉吟半响，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定了定神，然后继续问道“小姐您觉得，吴大妈会怎么做？”

被儿子儿媳欺凌至此，心性这般软弱，怎么做不难猜出。

顾筠芷捏着杯盏神秘莫测的笑了笑，“她会把这银子给儿子儿媳送去，然后继续乞讨为生。”

谷大夫没有出声，他在斟酌，世上真有这么糊涂的母亲吗？

该救的该帮的她都做了，是死是活和她再无干系。

幸好，她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按照惯例，被皇帝封赏三日后要进宫谢恩，因顾筠芷还小，宋氏可以陪同前往。

就在进宫谢恩的前一天，顾建章又开始犯起了糊涂。

顾筠芷正陪着宋氏喝茶，商议明日进宫该穿的衣服以及该如何行礼。

这时候，张妈妈进来通报，说顾建章气势汹汹的来了。

宋氏无奈的看向顾筠芷，顾筠芷嘴角扬起一抹笑，这不像是来关心她们母女的。

的确，顾建章管的不是顾筠芷的死活，他只要求别在宫里出了岔子，惹恼了皇帝，让他官位不保。

去宫里谢恩这么好的机会，宋氏身为当家主母，竟只想着自己的女儿。芊儿从寺庙回来这么久，一直郁郁寡欢，趁此机会应该出去露露脸，连顾筠芷都能得圣上青睐封个县主，芊儿去了得个封赏也不定然。

这对母女，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宋氏和顾筠芷懒得出去迎接顾建章，直到他进了院子才起身。

“父亲脸色怎么这么差，是谁得罪你了？”顾筠芷福身一礼，盈盈笑道。

这笑容落在顾建章眼中碍眼的很，他脸色一僵：“你还是不是我的女儿，就不能说些好听的话让我开心开心吗？成日里目无尊长。”

顾筠芷无辜的眨了眨眼，未等顾建章同意就坐下了。

顾建章生气也无可奈何，她如今是正二品的县主，在她身上吃了瘪，转头对宋氏吼道：“看看你教出的女儿，这么恶劣的态度还能被封为县主，纯属是老天眷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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