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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双杀（第1页）

“今天师父的精神头看着愈发地好了，”范如海看着聂似道竟然还破戒接受了座下长老的敬酒，倒很是由衷地赞道，“看来，这些日子请的郎中倒是不错，再有几日，师父都能下山给小弟子们指点指点功夫了。”

聂似道的脸上因为少许的酒意而染上了一丝红晕，他听得范如海的话，虽明知是有些许过分的奉承，但却仍旧笑着摆摆手道：“药气憋得人发肿，看着也觉得似是精神好。我这现在就是好比咱们校场口上那颗老槐树，内里都被掏空了，也就是面上还说得过去吧。”

座下弟子一听这样的话，哪有不奉承的道理，饶是苏子凌平素在聂似道面前甚少开口，也不由地道：“校场口的老槐树便是内里空了，却依旧是枝繁叶茂，亭亭如华盖，庇佑一方弟子们在练剑比试的时候能舒服惬意些。掌门这么比，倒也算是恰如其分。”

聂似道听着底下人再度热热闹闹地奉承起来，倒也不加制止，只待大家都说完了，方道：“说到校场，也是好久没见你们比剑拆招了。一时间说起来，倒也觉得甚是怀念。”

范如海听了这话，忙不迭地奉承道：“师父想看这个还不方便？今儿慢说小弟子们就在外面，咱们北宸堂的剑气高手都在这，师父想看哪一路，便点了擅长的弟子上台比剑便是了——虽然咱们议事堂这会儿聚的人不少，可门外的那片空地，比剑拆招还是够用的。”

聂似道点点头道：“倒是你能明白我的心思，今儿是二月二，龙抬头的好日子，总是要看些有新鲜的玩意儿才说的过去。”

苏子凌听了这话，心里不由得一紧，心想这几个月所谓的“新鲜的玩意儿”，估计十有八**九都离不开穆青这些日子所研习的阴阳剑阵。果然，只听得聂似道悠悠地道：“前些日子叫你们上来议事，你们也都知道了穆青在练阴阳剑阵，既然这样么——穆青，你便下场演练一下阴阳剑阵来看。”

穆青听了这话，倒是既不犹豫，也不发憷，只起身恭敬道：“弟子领命，只是敢问掌门，要和哪一位师兄或师姊一起联手布阵？”

聂似道微微一笑，只道：“不必。阴阳剑阵虽是以‘阴阳合璧’之说才能使剑阵的威力发挥到最大，但其中的阴阳二剑本身就可以分开使用。不但攻守皆宜，而且变幻莫测。我来问你，你这些日子研习的，是其中的阳剑还是阴剑？”

穆青垂首道：“弟子不敢有违阴阳剑阵对布局者的要求，女为阴者，弟子一直练得是阴剑。”

“好，那么你就用阴阳剑阵中的阴剑来……”聂似道点点头，眼神在一众弟子中象征性地一扫，“来和苏子凌的玉女剑拆招看看，如何？”

苏子凌从听到穆青被点了名的那一刻起，便一直揪着一颗心，只待有机会，便帮她推脱掉。这时突然被聂似道点了名字，她亦是一愣，竟不知如何回答。直到聂似道略有些不耐烦地咳嗽了一声，范如海亦是轻轻推了她一下，苏子凌才反应过来，便忙忙地起身恭敬道：“谨遵掌门吩咐，只是不知今日这拆招，以多少招以内为界？”

聂似道略略歪了歪头，有些好奇道：“以招数为界限定输赢，原是南隅堂快剑的比法。什么时候北宸堂也有了这样的比法？”

范如海听了这话，忙起身道：“之前苏师妹和穆师妹比剑，因为两人剑气实力不相上下，总是要耗费许久的功夫。她两人也是为了敦促着自己提高剑法内功，所以一般比剑之前会刻意约定拆招的数目。”

聂似道“唔”了一声，片刻，方继续道：“罢了，不过今日比剑，两人用的剑法也不尽相同，若是刻意约定了拆招的数目，反而不美。你二人尽力拆招便是。”

两人听了这话，便依礼答应了下来，一前一后走到了议事堂的外面。自从南北堂比剑夺帅之后，北宸堂的一干小弟子们亦是许久没有见过穆青出招了，而苏子凌虽然常常在校场上指点新人，却因为能够甚少碰到旗鼓相当的对手，所出招数也甚是平平。眼见“玉女剑剑气双绝”又要面对面过招，上到一众长老，下到一众弟子，莫不翘首以待。穆青和苏子凌倒也不多啰嗦，两人甫一站定，便同时道了：“师姊师妹，得罪了。”

紧接着，一众人还没有站定看准，便见两人同时长剑出鞘，双双直刺对方面门。眼见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众人不由得纷纷惊呼。然而剑锋所到之处，却见两人又同时一个侧翻，分别朝两侧躲去。不知内情的小弟子还以为是这两人故作表演之态，但范如海一众人却明白，这是两人的内功都甚为浑厚，比的就是开局一招谁的内功运气更快些。眼见真气提起，万钧之力都聚于剑锋剑身之上，两把剑彼此靠近，焉有不被弹开的道理？

然而两人一交手，苏子凌便觉得有些不好，之前只是觉得穆青内力浑厚，但是这次刚一交手，她便发现穆青提气的速度比之前亦是快了不少，然而在这种运气加快的同时，她那本应该浑厚已极的内力却透出了两分力有不逮。

若是玉女剑，断然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那么便只能是阴阳剑阵引出来的这些事故！苏子凌并不喜欢这种透着邪气的剑法，便加快了自己出剑的速度。回手一招“魄冰出莲”便是当时在南北夺帅时的招式，只不过但是的招式胜在中规中矩，内力十足，而眼下这一招却是侧身之后立刻回手出剑，不但剑锋凛凛，兼着角度刁钻，好似一朵白莲花苞在微风轻曳中突然将花朵怒放开来。剑锋所到之处，亦是笼住了穆青的几处要穴，逼得她也不由得连退几步，连挽剑花护身。苏子凌如此用剑，自然是在平时比剑中少有的，只引得一干弟子纷纷低声叫好。

虽说众人少见苏子凌这般出手，但穆青与苏子凌同门多年，便知苏子凌最擅长将玉女剑中的剑招糅合并用，而且用剑只攻不守，角度最是奇怪。之前穆青用玉女剑与苏子凌拆招，总会在关键的时候被她不留意晃了眼，加上苏子凌本身的用剑属于遇强则强，遇弱则略有收敛，穆青便打定主意，只以阴阳剑阵中的守势和苏子凌拆招，端得是只守不攻的架势。苏子凌见穆青用剑突然收了三分，心下变得有些不解，然而思及阴阳剑阵本身变招有鬼神莫测之势，苏子凌便也不敢小觑，便随着穆青收敛了三分，只在穆青未加防备的时候突然出手，以求一招制敌。如此几番下来，两人的过招便失去了比剑夺帅之时的凌厉，旁观者略有不明的，便不由得低声议论道：“怎的两位师姊的剑法都有些畏缩不前的意思？倒是与我们平时所练的剑法差得有些多呢！”

君子剑也好，玉女剑也罢，平素都是讲求磊落之意，故而出剑拆招都是一招一式的直来直往。如今两人都存了彼此试探的意思，却又都想立时取胜，如此一来，这剑法中的阴柔畏葸之意渐渐地浮现了出来，北宸堂观剑的几位长老亦摇头道：“这恐怕不好，你看苏子凌出剑的样子——平时都看她用剑以轻盈灵动见长，如今似乎也是随着穆青的路数走了，只守不攻，失了平时的堂堂之气。”

另一位看得多的倒不以为意，只道：“苏师妹用剑虽然精妙，但是极容易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师兄且往前想想——当日穆青用玉女剑时，剑锋戾气颇重，苏子凌跟她交手才几次呢，便也是一剑出手就戾气重重。我看今日穆青用的阴剑亦是有些不可轻易得解的阴柔之气，这才带着苏子凌的剑法也一路畏缩了起来，不信你看——咦，这算什么？‘雪若清天’么？这出剑的速度也委实慢了不少。”

几人正议论着，突然眼见苏子凌一招“雪若清天”使出。若在平素里，这一招后头连着三个绝杀的尾式，最后便直击对方的胸口。然而使人不解的是，苏子凌出剑到一半，突然剑身回转，连了半招不伦不类的“冰极火转”，只从下往上猛地一提剑锋，似是有把人劈成两半的架势。穆青被这样的剑法惊了一下，忙出剑刺向苏子凌的左肩，欲以围魏救赵的架势避开苏子凌的剑锋。苏子凌似是早有所料，长剑打横一扫，一招“月满寒冰”准准地架开了穆青的攻势。穆青亦是迅速向后撤了两步，似是要躲开一二，但一转眼间却又猛地回剑直指苏子凌的下盘。如是几轮之后，两人的攻势又被彼此渐渐激了出来，出剑速度复又快了起来，玉女剑轻盈灵动，阴剑变换莫测，两人交手中所蕴的真气亦是各不相让，一时间比剑拆招又胶着在了一起，两人亦是各自等对方的破绽，出剑都是滴水不漏的架势。观战的小弟子们只觉得剑气大盛，看起来甚是精彩，反倒都呆呆地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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