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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另一个马不羁（第1页）

“冤枉啊大人，草民冤枉啊！”马不羁趴在地上，屁股血肉模糊，但依然声嘶力竭地叫嚷着。

秦班头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朝地上啐了一口，冲着双眼血红的马不羁恶狠狠地叫道：“刁民！你给我闭嘴！方才在公堂上你已亲口承认认得那要犯隋峰，还口称其英雄。你说你与他不是同谋还能是什么？”

马不羁仰着头张着嘴，眼珠子都快瞪裂了：“那不是大人您说的，隋峰谁人不知谁人……”

“住口！”秦班头顺手抽出腰间的佩刀，但用力过猛似乎扯到了屁股上的旧伤，疼得他龇牙咧嘴，“公堂之上既已签字画押，岂容你再多狡辩！”说着他俯下身，蹲在牢门口，悄声对马不羁说道：“你一个无权无势，无亲无故的小叫花子，就顶了这杠吧，你秦爷爷我实在是受不了皮肉之苦了。你放心，明儿你脑袋一掉，晚上我就给你烧最好纸钱！”说完站起身，又看了一眼早已愣在当场的马不羁，大步走出了地牢。

马不羁这才明白，自己被这姓秦的骗回来，顶了隋峰劫亲的杠。明明自己只是想来青城，到必应堂挂信儿救自己的师弟，没想到现在居然连自己都搭上了。也罢！那隋峰想来本事够大，连他都说师弟救不得，也许师弟现在早已不在人世。与其待到明日被开刀问斩，遭人唾骂，倒不如今日我自行了断，早日与师弟阴间团聚，免得再受这人间之苦！想到这，马不羁双臂使了使力，艰难地向身后的墙壁爬去。

“哟，小子，我在这儿住了这么多年，没见过一个能在这墙上碰死的。你去试试，让老子我看看眼。”一阵拉锯般刺耳的声音忽然说道。

马不羁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又趴回地上，赶紧四下观瞧。只见隔壁牢房里，角落的阴影处闪出一个人影，但脸被花白的头发遮住，看不清面目。

“我……你……怎么知道我要撞墙自尽？”

“哈哈哈哈，这天底下我不知道的事儿，恐怕还不多。”那人影还是那个人影，但声音却变成了水萝卜般清澈脆亮的女音。

“莫不是我已经碰死，遇见鬼了？”马不羁死死盯住那个人影，嘴里嘟囔道。

“喂，我在这儿。”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马不羁觉得似乎有人在拽自己的脚腕。他转过头，看见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撅着血肉模糊的屁股冲自己微笑。

一瞬间，马不羁险些晕过去，但那只手上却传来一阵阵温热舒爽之感，顺着脚腕游遍全身。自打出生以来，马不羁只记得挨饿遭打的苦，却从未受过这样的甜，不知不觉微闭双眼，任凭这感觉像初生的野马，在自己周身游走。等到回过神来，发现浑身上下的不适之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使不完的力气。

马不羁摸了摸屁股，居然完好如初。他站起身，另一个马不羁也站起身，微笑着说道：“秦爷，草民冤枉，您就放了我吧。”

“什……”刚一张口，马不羁就猛然用手捂住，一阵胡子的刺感传入手掌，再加上刚刚那个“什”字分明是姓秦那班头的声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马不羁的窘相，另一个马不羁朗声大笑了起来：“好了好了，跟你说正事儿吧。你可认得我？”

“你是地府来的鬼差？”马不羁发现自己的声音又变了回来。

“哈哈哈哈，鬼差？莫说鬼差，阎王见了我也要拱手见礼。”那人大笑道，但屁股上的伤分明还在滴着血，“不知道也好，免得再被哪个蠢吏骗去。我只问你，你想出去吗？”

马不羁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不了，去下面和师弟团聚，不再吃苦也挺好……”

猛然间马不羁只觉一道劲风朝自己左侧面门刮来，但以自己的身手根本避无可避。怎料劲风却在离自己一寸之处戛然而止，似乎撞到了什么坚不可摧的东西，发出一声清脆的“啪”。

另一个马不羁揉着自己的右手，叹着气嘟囔道：“原来如此，只有致命的时候才能发动，看来你还没有学会怎么用星落。不过，星落怎么会护着你这窝囊废……”

“星落？”

“我大老远跑来这儿，就是为了你身上这件宝贝，”另一个马不羁上下打量着真正的马不羁，露出了一抹坏笑，“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星落留在你身上也许更合适。”

马不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堪堪蔽体的破烂衣服，实在是不明白自己的身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行啦，别找啦。要是连你都能找到，别人早就抢去了，”另一个马不羁摆手说道，“你想出去吗？”

马不羁还是摇着头：“出去又能怎样？我师弟说不定已经死了，我孤苦一人无依无靠，又无一技傍身，出去也是死，倒不如砍了脑袋来得痛快。”

“放屁！”另一个马不羁忽然一声爆喝，突然一个耳光打在了马不羁的脸上。他出手并不重，马不羁只是微微侧了侧脸，但一个手印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脸上。“现在天下大乱，妖魔横行，百姓民不聊生，你堂堂男子汉，不思除魔灭妖，整天想着死。我若不是杀不了你，早就取了星落，还用得着跟你多费口舌！”

见马不羁喏喏站在原地，他忽又叹了口气说道：“以你现在的能力，出去确实仍是死路一条。这样吧，我教你个法子，保你今后必有奇遇，能有一番大作为。”

马不羁捂着脸，原本死灰的瞳孔里似射出一道精光，冲破了绝望的阴霾，他猛地跪倒在地不住地朝眼前的自己磕头：“如有出路，哪个愿意做一个冤死鬼！请高人指点迷津，不求富贵荣华，但求安身立命！”

另一个马不羁盯着地上这人许久，摇头叹息道：“他怎么就会把星落留给你这么个窝囊废！”言罢，他右脚猛一跺地，原本跪在地上的马不羁身子一弹，稳稳地站了起来。他不理会马不羁惊愕的表情，转过身去背着手继续说道：“你许我三件事，若件件做得，我便告诉你。”

马不羁口中称是，作势又要跪倒，另一个马不羁身子不动，脚尖向后一甩，点在了马不羁的膝盖上，身子顺势又直了起来。

“这第一件事就是，非师长至亲者，不得跪拜！”

马不羁闻言一愣，随即拱手应道：“是。”

“这第二件事，在任何情况下对任何人，也不能说你见过我。”

马不羁立刻应了下来。

“这第三件最难，但倘若你能做到，不仅能救得你师弟，也能救得天下黎民。”

马不羁抢步上前，拉着另一个马不羁的破烂衣袖问道：“高人请明示！小的一定照做！”

另一个马不羁霍然转身，脸上满是笑意：“好！你虽懦弱，但却有一颗向善之心，也不算一无是处。你记住：若行善举之时，倘若有赴死之处，你且慷慨而去。”说完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可有胆魄？”

马不羁盯着地面，半晌不语。良久，眼神坚毅地抬起头来，一字字说道：“屈死尚且不惧，为至亲和天下死，岂不乐而往矣！”

另一个马不羁朗声大笑道：“好好好，我倒是小瞧了你。”他拍了拍马不羁的肩膀，“这三件事你既已应允，须当言行一致，谨记于心。今日你且安睡，到明日去往刑场之时你休要慌张，我自有安排。脱困后你只管前往青城的必应堂，到那自会有人前来找你。”言罢，他又盯着马不羁看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方才你应我三事，须时时牢记，尤其是第二三件……”说着他忽然望向马不羁身后，面露惊异，奇道：“咦？他怎么来了？”马不羁随那人目光转头望去，身后哪里有半个人影，正疑惑之时，忽觉后颈一热，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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