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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您怎么会知道得这样清楚?&rdo;小宛忍不住打断。
奶奶长长叹息:&ldo;我怎么会不清楚?那些衣裳头面,都是我亲手整理封箱的呀。&rdo;
小宛与爸爸面面相觑,都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虽然奶奶本来就是剧团里的老人,可是一直在后勤部工作,同梅英衣箱全不沾边呀。
然而接下来,奶奶的话就更让他们大吃一惊了‐‐
&ldo;岂止是《倩女离魂》,梅英所有的衣箱都是我整理的,想当年,我是她的贴身包衣,服侍了她整整七年呢。&rdo;
小宛几乎要晕过去,半晌才叫起来:&ldo;包衣?您给若梅英做过包衣?&rdo;
&ldo;是啊。我九岁就跟了若小姐,既是包衣也是丫环,从杭州到北京,又从北京到上海,整整跟了她七年,直到她嫁人,退出戏行。&rdo;
&ldo;后来呢?&rdo;
&ldo;后来就解放了,戏园子收编,我成了政府的人,调来北京在剧团做后勤,一直干到退休。&rdo;
小宛喃喃地:&ldo;您从来没跟我说过……&rdo;
水溶感叹:&ldo;居然连我都不知道。&rdo;
&ldo;你们也没问过呀。我还以为,没有人再记得若梅英了呢。&rdo;奶奶有些委屈地说:&ldo;从来没人跟我说过团里存着若小姐的衣箱。我还以为,都在&lso;文革&rso;里烧光了呢。从1948年封箱到现在,我已经五十多年没见过那些衣箱了。在剧团工作半辈子,没想到,一直和那些衣箱近在咫尺……&rdo;
&ldo;您后来没有找过她吗?&rdo;
&ldo;怎么没找过?可是她嫁人后跟着那个军官去了广东,就再也没音信了。后来倒了嗓子,唱不得戏,加之抽上大烟,就更不成了。好像还有过一个孩子,也弄不真。解放后我也试着到处打听过,只听说她也被政府收编了,但详情没人知道。直到1966年&lso;太庙案&rso;传出来,我才知道若小姐原来也在北京,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来找我,我再想找她,已经来不及了……&rdo;
&ldo;太庙案?那是怎么回事?&rdo;
妈妈不安地打断:&ldo;小宛,吃饭,别净在饭桌上说这些事,小孩子少盘古问今的。&rdo;
奶奶也蓦然惊觉,附和说:&ldo;就是,今天是阴历十四,还是少谈这些死呀活呀的,忌讳。也怪,很少见七月十四下雨的,今儿一早就阴天,弄得我心里虚虚的,一天都不自在。&rdo;
这是小宛今天第二次听到同样的话。
她的确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有一个埋了很深很久的秘密,好像在急着破土而出,她已经看到了那秘密的芽,却看不到秘密的根。如果秘密是一株花,会结出什么样的果子呢?
夜里,小宛做了个梦,梦见自己锦衣夜行,穿着梅英的离魂衣走在墓园里,风寂寞地响在林梢,不时有一两声鸟啼,却看不到飞翔的痕迹,或许,那只是鸟的魂?
人死了变鬼,鸟死了变什么?
墓草萋萋,小宛在草丛间寂寞地走,看到四周开满了铁锈色已经枯死的玫瑰花。
游园惊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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