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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ldo;我看见你拍卖的东西了。&rdo;

电话那边的少年气息虚浮，说完轻轻咳了两声，因为要抑制咳嗽的欲望，再开口时，声音不免带着几分哑意：&ldo;怎么回事?&rdo;

鹿野怜的身边就跟着加茂家的人，他的问话显然是多此一举，但加茂宪澈就喜欢做这种事，听她慢慢诉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好像自己并不是一个在暗处窥伺她的人，而是她坦坦荡荡的友人、可以让她对他言之不尽的情人。

&ldo;所以现在家里是多了几个弟弟吗?&rdo;

用模糊不清的话，去换她模糊不清的回应，就像是夫妻一同商讨家里的事宜那样，她会温柔笑笑，说他想听的话：&ldo;是呢，怜总是不知道该怎样和孩子们相处。&rdo;

&ldo;一个中学、一个小学，小的那个差不多是上幼儿园的年纪吧?不必太费心，他们自己也能玩起来。&rdo;

或许是真的快要死掉了，加茂宪澈最近总是在回忆他的过去，回忆他短暂的人生：&ldo;就像小时候，怜不也总是把我们三个丢在一边，让我们自己相处吗?&rdo;

鹿野怜沉默了一会，又听见他问：&ldo;怎么不用我这边的钱?那些东西留在家里这么久，因为这个就送出去，总觉得有些可惜。&rdo;

&ldo;怎么说也是到了能够珍视它们的人手中。&rdo;鹿野怜垂眸，手指轻轻敲打着窗沿：&ldo;像怜一样叫它们不见天日才是可惜呢。&rdo;

&ldo;珍视?&rdo;加茂宪澈笑起来，重重咳了几声：&ldo;万一下一任是个不懂事的混蛋，把我珍之爱之的全部一把火烧了怎么办?&rdo;

少年的声音沉郁而又疯狂，像是暗室里的兵器：&ldo;总感觉……有些东西，活着的时候要藏起来，叫其不见天日，就是死了，也应该带进坟墓里面。&rdo;

鹿野怜看着自己沾了灰尘的手指，把手收回来，用手帕擦拭。

&ldo;画作也好、茶盏也好，终究是没有感情的死物，就是大人将它们一同埋葬，多年后，它们还是会被人握在手中赏玩。&rdo;

&ldo;那什么有感情?&rdo;

加茂宪澈问她：&ldo;人会有吗?&rdo;

&ldo;当依附的树干死去，藤蔓也会很快枯萎，若是旧的枝条被剪掉，花苞也不再生长……&rdo;

檐下风铃叮叮当当，将她的声音显得尤其柔婉，好似告白：&ldo;花草尚且如此，又何况人呢。&rdo;

加茂宪澈沉默了一会，&ldo;不要总是站在檐下看雨，淋湿了容易感冒，进去吧。&rdo;

刚刚的通话像是不太愉快，她从回来以后就坐在椅子上垂眸思索，外面下着雨，夏油杰就更加不好提出散步的要求了，但或许是他的目光太直白，少女抬头看他。

沉默的四目相对间，她像是能与他心意相通，走到门前拿起一把伞，又笑着朝他走过来。

因为他们都在睡觉，她声音很轻，同时向他弯腰，带来很淡的香气：&ldo;外面的雨不大，大人若是有兴致，就和怜一起走一走吧?&rdo;

她撑伞的时候很美，手背会浮现淡淡的蓝色筋脉，夏油杰低头看了一会，抬手握住伞柄：&ldo;我来吧。&rdo;

她看他，有点踌躇的样子，夏油杰补充道：&ldo;我们身高有差距，让你抬这么高太麻烦了。&rdo;

于是她听话地松开手，垂下眸：&ldo;让大人打伞……实在是怜的失礼。&rdo;

&ldo;为什么叫我大人?&rdo;

她穿着和服，在雨里走得很慢，夏油杰低头看，也许是刻意练过在雨里走路的技巧，她的袜子和裙摆没有沾上一点雨水。

他配合着她的速度慢慢走，&ldo;你怎么称呼悟我不管，但是对我而言，你是我的同学，我们两个人是平等的关系，并不需要你对我使用敬语和尊称。&rdo;

&ldo;这样吗?&rdo;她弯起眼睛：&ldo;可是大人也在对怜说敬语呢。&rdo;

&ldo;抱歉。&rdo;夏油杰也笑，&ldo;我平时真的没有这么讲礼貌，是在你身边，不知不觉就注意起来了。&rdo;

&ldo;那实在是怜的过错。&rdo;

&ldo;这样也没什么不好。&rdo;

夏油杰笑了笑：&ldo;只是显得有点疏远，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封建家族出身的大少爷，听你这样称呼我，总是会有一种不适应的感觉。&rdo;

&ldo;原来如此。&rdo;她像是一个刚刚接触教科书的学生，用纯然求知的目光看着他：&ldo;那怜该怎样称呼您呢?&rdo;

夏油杰握着伞的手下意识用力，就像是要捉住什么东西那样，恍惚间，他听见自己的声音：&ldo;就叫名字吧。&rdo;

下一刻，意识到自己唐突的少年立刻找补：&ldo;悟也是这样叫我的。&rdo;

她轻轻笑，侧头看向右边，声音温温柔柔，却不再提刚才的话题：&ldo;庭院里还来不及栽花，现下空空如也，要是招待客人是极其怠慢失礼的吧?&rdo;

夏油杰刚想说没关系，他不在意，就撞上了她粉色的眼睛。

&ldo;但夏油君是怜的同学，所以怜今日没有向您献上您应得的夏景，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吧?&rdo;

夏油杰一愣，然后笑起来：&ldo;是的，这样就很好。&rdo;

即使院子里什么也没有，但是两个人还是走了好一会，回去的时候江户川乱步已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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