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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失声的鲸鱼（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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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接手的游戏项目吴文予已经设定好了角色通用的日常任务，但是吴文予想让玩家和npc之间的交流更加日常，这样可以增加多样性，而不是仅仅局限于特定的语句选项。但心理医生的角色设定需要更多心理学知识的导入，这也局限了吴文予的设计进度。

手机震动，一条短信：别喝酒，早点回家，有事联系我。

是苏铭，吴文予无奈地笑了笑，回了句：好

看了电脑右下角，已经六点半了，昨天和顾清约七点在三丁目见，三丁目就是公司附近的一条街，不到十分钟的路程，但吴文予还是准备过去了，有求于人，迟到总是不好的，早些过去还可以顺便整理一下思绪。

刚走到拐角，吴文予就看见顾清黯然伤神地坐在长椅上，见吴文予走近，顾清抬起头，恢复往日的神情。

“怎么来这么早，幸亏我过来了，差点让你久等。”

“反正没什么事，就过来坐坐，省得让你等。我也刚到不久。”

“我们去哪儿？”

“就这附近，我带你过去。”

顾清在前面走着，像是有心事，吴文予也不敢贸然上前打扰，就在后面静静地跟着，顾清带着吴文予走过一个红绿灯左拐，经过一个小区，走向一间大约两百平米的仓库，吴文予有些疑惑，但当她走到另一侧时发现，这里居然是一家西餐厅，好看的花体字映在方形的木匾上，吴文予想着：中西合璧？混搭？

走进西餐厅，一盏盏古旧的老式灯，投射出暗黄的光，使得整个餐厅都有一种静谧复古的感觉。浪漫忧郁的爵士曲蔓延到餐厅的每一个角落里，让听到的人都感受到轻松和愉悦。餐厅里很安静，彬彬有礼的侍应生，不时小声说笑的客人。圆木柱隔出了一个个小空间，明明不大的餐厅，却又能让人有隐私感，餐厅的搭配元素看着混乱，但整体看上去又显得和谐。

吴文予惊讶于餐厅的存在，自己在游戏公司工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竟全然不知有这样一家餐厅。

在吴文予参观餐厅之余，顾清已经点好了餐，见吴文予好奇地打量这家餐厅，“这家餐厅的老板曾经去英国深造厨艺，说来也巧，与一位热爱中国文化的英国姑娘相爱了，两人一起来到中国，开了这家餐厅，只是在餐厅的布局上有些争执，好在彼此有所退让，取舍后成了现在的样子。你别小看这家安置在仓库里的餐厅，水准可是得到品评家一致认可的。只是餐厅老板乐得清闲，没有过多宣传。”

“看你的熟悉程度，你也是这儿的老顾客了吧？”

“恩，我也是朋友带我过来的，后来想吃西餐了，就来这里。我点了些这儿的招牌，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

说着，侍应生缓缓将菜品端上桌，摆在吴文予面前的是一份鹅肝煎蛋饭，太阳蛋配着酱汁伴着饭，周围搭着几块鹅肝，几块牛肉，肉质厚实，一口便汁水四溢，还有一份黄金南瓜汤以及一个经典蛋白霜柠檬挞，吴文予喜爱的还是这份甜点，火烧蛋白霜配上柠檬挞的味道，中和得刚刚好，酸酸甜甜。吴文予有些吃不下了，但这份甜点她还是吃得一干二净。

顾清见吴文予吃得差不多了，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挂件，是一只银白色的鲸鱼，顾清伸手向前微微示意，吴文予好奇地拿起鲸鱼看了看，小鲸鱼约莫有半个手掌那么大，吴文予用拇指摩挲着鲸鱼，体型狭长，金属质感。吴文予翻转着手中的鲸鱼，突然瞥见鱼鳍下的一小块油漆，深蓝色，就像夜晚大海的颜色。

蓝色···鲸鱼···看着手中的鲸鱼，吴文予像是被人当头一棒，眼神变得呆滞，因为这条鲸鱼和自己手腕上的鲸鱼伤痕形状实在是太像了，吴文予呆呆得看着顾清，顾清抿了一口红酒，眼里布满先前的忧伤之色。

“这个挂件，是我女儿默默的。我从没想过默默会参与****，她还那么小，才十二岁啊······”说罢，顾清饮尽杯中的红酒，眼神黯淡，像是诉说，又像是回忆。

“我和默默的妈妈是同一所大学的，毕业前的那场晚会，我们班准备表演话剧：《兄弟姐妹》，默默的妈妈低我一届，是钢琴专业的，我为班长邀请她为我们的表演适当添加音乐伴奏，因为这一过程中接触多了，我们相爱了，一发不可收拾，约定等她毕业了就结婚。但是她爸爸怎么也不同意，不同意让女儿嫁给我。这么温婉的一个女生，结果因为这事和家里断了联系。

毕业后的一年内我们结婚了，不久就有了默默，默默的妈妈出身优越，但为了我这个没什么背景的人过上了清淡的日子。原本默默的妈妈还能教钢琴赚些钱，但有了默默后影响了她的工，那时候我找到一份不错的外贸工，就让默默的妈妈安心地先在家带孩子，但我心里还是过意不去的，明明她是有机会举办个人音乐会的人。有时我会想，所谓爱情，真的值得吗······我拼命地挣钱，我想至少得让她看几场音乐会，我想等默默长大了，不必因为金钱局限了选择。

默默一直很黏她妈妈，跟我接触也不多，默默刚学会走路的时候，看见我回家还会躲，怎么都不肯让我抱她，但是默默说的第一个字，是“爸”，因为她妈妈首先教她说的就是“爸爸”，当然···那第一声我没有听到，我错过了默默生命中的好多第一次，第一次说话，第一次站立，第一次兴奋地手舞足蹈·······

在默默上小学后，她妈妈重新拾起了钢琴，我也换了一份收入更高的工，我原以为一切都在好转，只是没有想到······没想到默默十岁那年，她妈妈在路上遇到了意外，在医院抢救时，我正在国外出差，没能及时赶回来。我到医院的时候，默默蜷缩在icu门口的走廊上，她见到我，恨恨地瞪着我，“妈妈在里面醒来过，她一直在等你！你呢！为什么你不在！”我把默默揽在怀里，她拼命地捶我，哭喊着妈妈。我······”

顾清眼眶有些发红。吴文予想起奶奶去世的那天，自己也没能及时出现在奶奶身边，但至少见到了奶奶最后一面，而顾清······吴文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他，看着把脸埋在双手里的顾清，吴文予觉得有些心疼。“那默默，是那时候接触****的？”吴文予小心翼翼地问。

顾清点点头，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默默原本就和我不亲近，那之后更是对我爱答不理，逆着我的意思来。”

“以默默这么小的年纪，怎么会接触到这样的游戏。”吴文予不解。自己原本对游戏感兴趣，常常浏览一些游戏的网页贴吧，****也是自己无意之中看到的，那时候她还有奶奶需要照顾，虽然有这个念头但是不允许自己去尝试，只是在奶奶去世后，吴文予心里最后一根线也断了，在料理奶奶后事的日子里，吴文予重新浏览了****的信息，并且按照提示一步步进行。

遇上王姐的那天，吴文予刚在手腕处弄上了蓝鲸的痕迹。昏暗的殡仪馆里，吴文予一点一点地在手腕上勾勒蓝鲸的形状，脑子却在放空，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看着鲜血一点点冒出手臂，她只是木讷地看着。要不是怀疑奶奶的离世另有原由，或许按照游戏进度，差不多现在自己也是临死之人了吧。

听见吴文予的提问，顾清愣了愣，双手握拳杵在餐桌上，眼里闪过一丝慌张，“她······遇到了几个社会上的坏孩子，他们把她带进了这个游戏。”顾清缓缓地说着，握起水杯喝了一小口，拇指不停地摩挲杯口。

“有一次我看见她手臂上露出的伤痕，问她是不是受欺负了，她只说是摔着了，后来的一次她一整天没有出门，我忍不住想进她房间看看，但她拿她妈妈的事堵我，那是我的心病，我一直对她们母女俩心怀愧疚，直到我听见从她房间里传来的诡秘音乐，联想她先前手臂上的伤，以及整天不出门，我意识到不对劲，发现她正在参与****，我极力开导她，带她去游乐场玩，可我也不能时时刻刻呆在她身边，她还是逆着我的意思想方设法地偷偷进行着游戏，状态也越来越差。有一天我回到家，怎么也找不到默默，结果两天后，接到了警局的电话，她的尸体出现在一片废弃的建筑区域，她从建筑顶端跳了下来。”

“所以那次见你······”

“那是默默的忌日。”

沉默良久，顾清整理着情绪，吴文予也需要缓一缓，就这么一个真实的例子摆在她的面前。因为参加了这个游戏，所以吴文予知道，参与者首先要加入一个团体，由管理者不定期发布任务，可明明还是个这么小的孩子，人生还没完全开始，就一步步走向死亡，吴文予感觉有些愤懑。

“文予，昨天在便利店看到你手腕上的蓝鲸伤痕，我就想将默默的事告诉你，对默默而言或许是好奇性的尝试，但这个游戏却使人上瘾，多少家庭因为这样的游戏在不知不觉中失去家人。或许只是你自己不知道，你身边一定有人牵挂着你，担心你每天开不开心，有没有好好吃饭。文予，我知道你过得很累，但是奶奶一定不想让你因为这样的游戏丧失生命，你应该带着奶奶的期许，继续努力地活下去。”

是啊，奶奶临死前让自己好好活下去，让自己等爸爸回来···爸爸？吴文予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带帽低头匆匆离开的身影，奶奶醒来那天在医院撞见的那个男人，他是？吴文予有些忐忑，她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她蓦然起身，“顾清，不好意思，我想到一些事，得先走了，你放心，那个游戏我不会再参与了。”吴文予若有所思地道：“那些谜团还等着我去探个究竟。”她歉然地向顾清点了点头，一边拿出手机，一边匆匆离开，“苏铭吗？方便过来接我吗？我给你发个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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