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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就在那年秋天，看得见未来的万叶得知了康幸将死于六年后的讯息。

现在回想起来。赤朽叶家的人大多死因离奇，病逝的康幸算是相当罕见。

那天正在接待宾客的康幸唤来了万叶，她抱着毛毬走进待客室，看见三个穿西装像政府官员的人。三人喝着阿辰准备的泡泡茶，见万叶进房，全都愣愣地看着她。异口同声地说：&ldo;少奶奶长得真奇特啊。&rdo;

&ldo;我这个媳妇呀，还是最近才知道什么是地球喔。&rdo;

当初得知这件事，康幸吓得说不出话来；事隔多年后，他反倒很爱跟来客聊起这件事。万叶很不喜欢公公这么说。闷闷地回嘴：&ldo;爸，不是最近。都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rdo;

&ldo;你们看看，这不是最近吗？我的夫人已经够怪了。但还比不上我媳妇呢。&rdo;

说完康幸便挥挥手示意万叶离开。万叶噘着嘴抱着毛毬走出房门。就在那时。她看见了在未来死去的康幸。

当时万叶走在大宅的长廊。经过一间拉门敞开的大和室。里面只摆了一座梳妆台。万叶看见灰蒙蒙的镜子上，映着房里不存在的东西，她知道那是幻影。便停下了脚步。

现在的万叶就算看见亡者也不害怕了。在看过儿子悲惨的一生之后，任何幻影都伤不了她了。

她静静地走进房里。跪坐在梳妆台前。

镜子里一个死者孤零零地躺在被褥上，身旁没有任何人。死者身上盖着棉被，脸上盖着一块白布，看不出是谁，脖子好端端地连在身上，所以应该不是曜司。万叶伸出黝黑的手，她的手毫无阻碍地伸进梳妆台的镜子里，掀开了死人脸上的白布。

发现那个死人是康幸，万叶不禁惊叫出声。毕竟前一秒他不活跳跳地跟自己说话。这时死人康幸突然睁开双眼，目不转睛地瞪着万叶。

万叶下意识地将手缩回来。康幸发出宛如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声音说：&ldo;原来是你啊。连地球都不知道的媳妇。&rdo;

万叶点了点头。

康幸面无表情。用不像这个世界上的声音说：&ldo;你为什么会在镜子里？&rdo;

&ldo;爸爸不也是。&rdo;

&ldo;啊……这是你用&lso;万里眼&rso;看到的吗？毛毬才这么一丁点大，表示你是从过去来的。你看见了未来的我啊。很好，很好，不识地球的媳妇。&rdo;

&ldo;爸爸？&rdo;

看到康幸似乎开心了点，稍微安抚了万叶害怕的心情。她把脸凑近镜子。

&ldo;那边是未来的世界吗？&rdo;

&ldo;现在是一九七四年的夏天，我死了。我从那年春天起就卧床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万叶，你那边的世界。就快要爆发石油危机了啊。&rdo;

&ldo;啊？&rdo;

康幸仍是面无表情，但口气变得急促。

&ldo;告诉曜司我会在一九七四年过世，他一定得继承赤朽叶家的事业。叫他一定要好好经营。将来好传给泪这一代。他得先有心里准备，你要把我的死期告诉曜司。&rdo;

&ldo;爸爸……&rdo;

&ldo;告诉他在我临死前，爆发了石油危机。这么说他可能听不懂。就说是遥远的阿拉伯国家不愿意将石油卖给我们，全世界都陷入资源不足的困境。制铁业也受到波及，从此陷入万劫不复的萧条。我就在公司最艰困的时候死了，叫他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你听清楚了吗？&rdo;

&ldo;是，是，我会告诉他……&rdo;万叶直点头，康幸睁着双眼一直盯着她看。

万叶一直对眼前的公公满怀了愧疚，不禁闭上双眼，低声说：&ldo;爸爸。我……我……我是个不孝的媳妇。对不起……&rdo;

康幸没有任何反应，万叶偷偷抬起头一看。只见康幸拿起白布盖回自己脸上，然后从地底传来一声巨响：&ldo;不要放在心上，万叶。&rdo;说完后便背过脸去，完全断了气。梳妆台里的未来世界慢慢消失。渐渐什么都看不见。最后甚至连梳妆台都不见了。房里空无一物。万叶连滚带爬出了和室。高声喊着曜司的名字，看见万叶焦急的模样。一个机伶的女佣立刻赶到收留真砂的分房，将曜司带回家来。曜司担心妻子是因为自己跑到情妇住处而发狂。提心吊胆地回到家。听了万叶一席话后脸色大变。喃喃自语地说：&ldo;石油危机？石油危机是什么？&rdo;万叶语无伦次地又是石油。又是钢铁业萧条的。曜司听完抱头关在书房里，整整三天没出房门一步。

某天夜里。万叶偷偷到书房外一探究竟，只见曜司不停在翻阅资料、打电话。似乎为了公司的事伤透脑筋。他发现万叶后，笑容满面地要她进来。坐在自己腿上。他把玩着她的头发说：&ldo;之前公司的事都是爸爸在打点，我从不过问。因为我总觉得他不会这么快就离开我们，没想到他也只能再陪我们六年了。&rdo;

&ldo;嗯。&rdo;

&ldo;我也已经三十岁了。&lso;高级游民&rso;的生活整不多也该结束了。&rdo;这么说的曜司语气不像真的感到遗憾。他自顾自说完后，又翻开资料，继续抱头苦思。

打那时候起。曜司就不再到分房去找情妇了，这次真砂没有再裸奔闹事，这时她正怀着曜司的孩子。

真砂的孩子在毛毬和鞄之间出生，是赤朽叶家的第三个孙子。后来因为某种原因，这孩子成了大宅里人人惧怕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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