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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第1页）

&ldo;四小姐，今天我的园子里可有奇景啊！&rdo;张大千几杯醇酒进肚，脸庞红润。白发银髯，越发显出他几分仙风道骨，他左挽张学良，右扯张群和王新衡，赵一荻和夫人徐雯波紧随其后。他们穿过幽雅的庭院，来到梅丘。梅丘上几丛腊梅在早春的寒风里竞放花蕾。远远望去，煞是好看。在梅丘的左方，有一株海棠，每春三月才能开花的海棠不知何故，居然破例地与冬梅一起，在新春伊始就怒放花蕾了。

&ldo;真是奇了，&rdo;张大千蹒跚到一丛幽香扑鼻、红花灿烂的腊梅前面说：&ldo;我张大千八十有四，古来就有七十三、八十四之说。如我今年过此寿劫，必有后福。&rdo;张学良也深为他的真情所感，提议说：&ldo;大千，何不即兴赋诗，以慰平生？&rdo;张大千仰面朗声大笑说：&ldo;好，汉卿，我就依你。&rdo;他手捋银须，即兴吟出一首诗来：

小园忽报有奇事，

腊余尚寒百卉开。

从此人天无缺陷，

梅花聘了海棠来。

&ldo;好诗好诗！&rdo;众人喝彩。赵一荻急忙将大千的诗记在纸上。

&ldo;借你的吉言，&rdo;张大千越加高兴，说：&ldo;如果我当真能度过90岁的话，届时必有一番隆重的寿庆！&rdo;张学良颔首说：&ldo;就依你，大千九十大寿时，必由我四人隆重地庆贺一番才是！&rdo;张群也附和说：&ldo;何止大千一人？日后我们四个人，不论哪一位90岁时，都要照此办理。如何？&rdo;三人连连赞同。张学良也被众人的热情所感，提议说：&ldo;大千兄，值此梅花盛开之时，我们就在梅丘上誓约，将来大千90岁时，那大寿可要由我来操办啊！&rdo;

张群说：&ldo;汉卿，将来你到90岁时，那大寿可该由我张岳军操办才是，如何？&rdo;

张学良不语。

第四卷冬第三章公开平反（6）

张大千说：&ldo;汉卿，既然我们四人都要庆贺九十大寿，你为何不肯言声呢？&rdo;王新衡说：&ldo;汉卿莫非敢例外吗？到你九十大寿的时候，就由岳军兄来做主持，谁也不得反悔！&rdo;张学良不答，张大千对身边的赵一荻说：&ldo;四小姐，你该说话了，既然我们都可以祝九十大寿，他张汉卿为什么就作不得九十寿？&rdo;

赵一荻左右为难，她知道在那种环境下，让张学良祝寿，实在难以实现，可是张群却不

依，对赵一荻说：&ldo;四小姐，到汉卿九十大寿的时候，如果他不肯给我们的面子，可要拿你是问了！&rdo;

赵一荻盛情难却，只好点头：&ldo;行行，到时候我一定劝汉卿接受大家的美意。&rdo;张学良在在众目睽睽下甚觉为难，赵一荻说：&ldo;汉卿，现在是1983年，你90岁时刚好是1990年，到那时候也许环境真的允许了？&rdo;张学良见妻子这样说，也只好首肯。……

&ldo;当年你是应允下来的，又岂可信而无信？&rdo;赵一荻见张学良仍然躇踌，索性就提起当年的往事。

张学良叹息：&ldo;真没有想到，上帝竟然让我活到了今天。当年我怎么也不曾想到会活到90岁，所以就信口答应了。但是，现在我仍然无法接受。因为祝寿对我来说，实在太……再说，比我年纪轻的人已经走了，我为什么一定祝寿呢？&rdo;

赵一荻理解他的语意，她也没有想到，到了1990年的春天，&ldo;三张一王&rdo;中两位年纪较轻的张大千和王新衡居然先后辞世而去。而张群年近百岁，却依然身体健朗，现在他决定要依照当年在张大千摩耶精舍的梅丘前，四位朋友共同发下的誓言来办。张群坚决要亲自为张学良当九十寿筵的主持人。张学良在这种情况下先是百般谢绝，后来见张群吩咐他的儿子张继正当真操作起来，并得到了一批国民党的军政要人的同情和支持。他本人情知无法阻拦，即便此时，张学良也没有说行，但也没有说不行。然而在张学良的内心里，喜欢恬静的他仍然是不希望公开为他祝寿才好，张群当时坐在他的轮椅上，面对着张学良的婉言推辞，有些不耐烦地说：&ldo;好了好了，我不与你争，但是我要履行诺言！&rdo;张学良见张群如此至诚，为了不拂他的好意，也就只好默许了。

&ldo;绮霞，为什么你也主张我公开祝寿呢？&rdo;张学良扶着赵一荻走过复兴岗小园子那条兰花簇拥的小道，前面出现了几丛盛开的玉兰。那是张大千死后，从摩耶精舍里移栽过来的。每当张学良思念张大千的时候，他都会到那玉兰树前伫立片刻，以缅怀故友。

赵一荻说：&ldo;你知道我是不想出头露面的人。数十年来我一直喜欢不声不响的生活。可是，现在我却支持你出去参加张群他们办的寿庆，为什么？就因为这次寿庆非同一般啊！&rdo;

&ldo;你是说张岳军他们操办的规模宏大？&rdo;

&ldo;不，决不是因为张群张罗的声势浩大，也不因为签名出席的人多。我是说，在为你祝寿签名的人中，大多数都是从前在二位蒋先生在世时不敢说真话的人。现在连这些高官都出现在为你祝寿的名单上了，它到底说明什么呢？&rdo;

&ldo;你是说，他们想通过给我祝寿，反对死去的二蒋吗？&rdo;

&ldo;他们心里是否反对二蒋，我不知道。但是，这么多曾经拥护二蒋的人，出面为你祝寿，而且又是公开的祝寿，就不是一般的举动了。它至少可以说明这些人对你50年来一直没有自由的一种反应。有人说，这是国民党在公开为你平反，汉卿，我以为也不无道理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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