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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饰铺里,二爷将新出的一支翠碧金簪收进怀中。kanshupu老首饰匠与他十多年交情,虽被雇于铺子中打金镶银,与他却并非普通掌柜与活计的关系,他交出翠碧金簪时,便笑问二爷,是不是已想通,打算与二夫人好好过日子。
老匠人的话仿若一块有棱有角的石头,砸中二爷的脸,让他脸上挂不住。
碧翠金簪若是给二夫人的,他何必这般遮遮掩掩?
女子才戴的金簪不给二夫人,会给谁?
城西一处小宅院中,一个风姿错约的妇人,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抚摸那桌上放着的一盆兰花。玉白色的兰花雅致脱俗,盛开在天青色陶瓷花盆中。
妇人用帕子仔细擦着盆身上的灰尘,擦出盆上题着的一首小词:
相见难,别时伤,盼朝暮共白头,许余生一片心。
二爷跨进院子,瞧见这场景,脸上浮现出欣慰与心疼。
“梦儿!”
纪梦手上动作一顿,遮掩住眼中的野心,抬起头时已是满脸欣喜,她婷婷袅袅走过去,挽住二爷的胳膊,嘘寒问暖一番。
二爷看着那青花瓷花盆上的词句,眼中一片温柔,还带一点心疼。那词是他某一回在纪梦身上快活之后,感叹造化弄人,悲伤身不由之时所念,如今再见,想起那时情形,他心也躁动,身也躁动,还带着几分羞惭,为他如今仍旧是别人的丈夫而羞惭。握住纪梦的手,二爷一脸深情之色:“梦儿,是我对不住你。”
纪梦红着眼说:“只要能跟着爷,纵使无名无分,纵使躲躲藏藏,我也心甘情愿。”她眼中隐隐闪着泪光,将她的委曲求全都写在脸上。
二爷见状,心生怜爱,比起家中咄咄逼人、与他吵闹时将他抓得血痕累累的正妻,他只觉温柔似水,肯为他咽下委屈的纪梦千般好,万般好。
他搂住纪梦,闻着她周身淡淡的兰花香气,恨不得立刻回府,扔下一封休书,将二夫人逐出阮家,腾出位置迎纪梦过门。
“二爷快再别说这话,我从未想过拆散你与二夫人,你能时而来见我一面,我便心满意足,别的,我又怎敢奢望?”
二爷一把搂住她,心肝都似已发疼。
他看到石桌上、石桌下摆放的约莫十余盆兰花,又看一眼阴云遮蔽的天——没有太阳,甚至说不准何时便会下起雨来,并不适合养护娇花,于是,好奇问道:“为何将花都搬出来?”
纪梦拉他走过去,半是欣喜,半是忧愁地说:“过两日,予安公主设宴,请祁安府中各家贵女相聚,需要几盆兰花陪衬。”
“这是好事,为何使你发愁?”
他来之前便已知晓——轻焉受公主府之邀。
纪梦幽幽叹口气,哀怨地说:“虽是人相聚,也是猫碰头,公主要这兰花,为的讨猫儿欢心,可怜这些兰花一贯娇弱,只怕扛不住猫儿折腾”
二爷忿忿不平地说:“再名贵的猫,也不过是一只畜生,怎配让兰花供着!”
正说着,房中窜出一道黑影,围着他脚边打圈。二爷定睛一看,黑影竟是一只油滑的小黑猫。
他诧异问道:“梦儿,你何时养的猫?”
“是锦儿抱回来的,她喜欢这猫喜欢得紧,可惜她是我的侄女,没有体面的出身,有这样好的一只黑猫,也去不了公主的名猫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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