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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他不是天道（第2页）

但很快就不是了。

因为在他的眼中，世界不再是身为“人”所见的世界。无意义的扭曲的线充斥他的视野，无可名状的混沌摧残着他的“人”之意识的神经，整个世界像是被拙劣的缝合在一起，空气好像在尖叫，一切模糊成了块状的颜色，那些破碎的颜色纠缠着，就像一个小孩毫无章法的信笔涂鸦，却融成了莫大的恐怖。

但无数的信息——那是真真正正的堪称无数的信息在这一瞬间几乎尽数涌入了他的脑海，因为在池所执掌的规则下有太多信息陨灭又有太多信息新生，毁灭与新生的无限循环构成了这无限的信息，这一切在池的“人”之意识中肆意冲撞，但却没有摧毁他的“人”之意识，

因为池是天道，即使现在主导着这无上意志的是“人”的意志，但池身为天道的本能却使得“人”之意识没有在瞬间被摧毁

但“人”之意识，依旧难以承受。

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混沌不明的色彩与线条，但他知道这是什么，这些都是构成这个世界的基石，是那些修者们追求的无上大道，是万事万物的根基，是一切的起源……与真理。

这才是这个世界的真实，这才是掩藏在那些“虚假”之下的，唯有天道可以看见的一切的真实。

令人疯狂的真实。

在天道权柄的辅助下，池的“人”之意识没有被无数信息摧垮，也没有被世间万物的真实折磨成疯子，但“人”的意识却在以恐怖至极的速度消亡着。

因为无趣。

无尽的信息和万物的真实在他的眼中一览无余，“人”之意识之中的欲望和情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着，因为就连欲望与情感在池的眼中都成为了线条，他看到得太多了，看得太清晰了，了解得太深了，天道本能的辅助下，池每时每刻都被动地解析了事物的本质，那是与人类提出的“本质”完全不同的本质，那是真正的，无法用言语描述的起源。

整个世界如同碗中清水，对他而言再无一丝未知可言，一切欲望在他眼中都只是冰冷无用的信息，这个世界对他而言，只是一张写满了信息的纸。

太无趣了。

池看着世间万物，明白了他的使命所在。

那就是永远端坐在九天之上，目视着毁灭与新生更替交叠。于是，他选择将意志沉入那庞大的规则之中，一如他在千百万年间所做的一样。

至于……人类?那有什么意义吗?“当然有啊”

社那近乎要归于原位的意志产生了几乎可以无视的波动，但在千百万年来，他的意志只出现过一次波动。

那就是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

见到那个他无法看清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女人。

“我好不容易养了这么个儿子，想让他就这么消失?想的未免也……太简单了点”

溺于无尽信息与真实当中的“人”之意识只剩下最后一丝残存的烛火，但却有人硬是冲入了那浩瀚无尽的信息之海，撕碎了无数规则与真实，从深渊的底层将他拽了出来

“老娘可是……天下无敌的穿越者啊”

那熟悉却又陌生的狂笑声在“人”之意识的耳边响起，无数信息，万物真实在他的脑海中如潮水般退去，却又留下了很多东西，还有几段奇怪的记忆，似乎是池在被封印之前的记忆。

于是他从噩梦中惊醒。

“哈啊……哈啊……哈啊……”

浑身被冷汗浸透的少年猛然从床上卧起，他捂着脸，环视着周围。

墙壁，沙发，电脑……一切都是他所熟知的样子。

他如同在沙漠中找到了绿洲的人，疯了似的打开窗边的窗户，望着远方的万家灯火与满天星辰，月光自天穹落下，将他那苍白的脸拥入怀抱。

世界在他眼中不再是混杂的色彩和线条，不再是无用的根源与真实，他从孤独而令人疯狂的真实中脱离了出来，看到了这个仅是表象的、虚假的世界。

那是美丽到令人流泪的虚假。“好看吗?”

轻柔的，像是生怕吓到他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颤抖着嘴唇，凝视着远方的夜空，轻轻嗯了一声。

声音的主人轻轻将他拥入怀中，温柔地在他耳边低语。“欢迎回来，小安。”

熟悉的称谓让他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他像个孩子一样捂着自己的脸，泪水从他的指缝间滑落。

在这里，他不是天道。

他是顾皓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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