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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华说,陈生陈生,愿你今后每一天皆如新生般充满朝气。
他教他识字,教他习武,也教他为人处世。
只是很可惜,他终是没能如愿与他一道浴血战场,因为陈华失踪了,生死未卜。
陈华同他一样,无亲无故、无牵无挂,没有人记得陈华这号人,唯有他,冲到尸堆里寻他,终是无果。
这二十年间,他从最底层的步兵,靠着一身肝胆,一步步成为如今令人闻风丧胆的威远将军,这其中所经历的种种并非一句两句能够说清。
如今人人只看到他的风光,却无人知晓曾经那个又瘦又小胆怯的他,是如何度过这日日夜夜的。
靠的,便是陈华与他说那些话。
&ldo;以后出去有人问起,别再说自己没有姓了,你姓陈,名生,生生不息的生。&rdo;
&ldo;陈生,站起来!你是男人,不许哭!身为堂堂男子汉,可以流汗可以流血,但绝对不能流泪!&rdo;
&ldo;保家卫国是每个大周子民的职责,战死沙场亦无怨无悔。&rdo;
……
那一日,墨言书带他们去京城最有名的状元楼吃饭,包了一个包间,四人皆喝了不少酒。连一向自持力颇好的墨言书亦是饮至醉醺醺,遑论陈华与陈生,故友相逢,感慨感伤之情皆在酒中,吞入腹内。
等出酒楼,四人之中唯剩肖湛保持着些许清明。原在南阳镇时,他日日与欧阳祁喻子然厮混在一处,酒量要比旁人好一些。
分别之时,酩酊大醉的陈生挣脱手下的搀扶,跌跌撞撞地冲到同样醉成一滩烂泥的陈华面前,抱住他,结结巴巴道:&ldo;陈大哥……你,是我……陈生的……恩人,将来若有用的着我的地方,陈生自当……赴汤……蹈火,在……在所不辞……&rdo;
一顿饭下来,陈生与陈华的情谊更近几分。
当初陈华教他看顾他,从未盼过得到他的回报。如今时过境迁,他的想法与从前并无二致,故而在听到陈生的化后,陈华反手抱着他,拍了拍他的肩,道:&ldo;不……&rdo;
话音未落,倒是被墨言书截去了话,&ldo;陈将军知恩善报,真当令墨某佩服。以后在朝堂之上,我等还得仰仗陈将军。&rdo;说着,不露声色地看了眼肖湛。
肖湛心下一片清明,待分开两人后,扶着陈华道:&ldo;小侯爷说的是,肖湛初入朝堂,将来说不定还得麻烦陈将来。&rdo;
陈华醉成烂泥,倚在肖湛身上,闻言不明所以的望向肖湛。
陈生哈哈大笑道:&ldo;小……小王爷……你,你是陈大哥庇护的人。将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我陈生……&rdo;
他是真的喝醉了,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但便是如此,墨言书心中已经十分笃定自己的想法,面上微微一笑,对陈生的下人道:&ldo;你家主子醉的不轻,赶紧扶他上马车吧。&rdo;
下人得令,忙不迭扶着陈生上马车,而这厢,肖湛也扶着陈华,同墨言书一道上车,回文国侯府。
回至青竹苑,肖湛先扶着陈华回他的厢房,安顿好他才径自回房。
已至夜深,下人们都已睡下,四下一片寂静。肖湛揉了揉隐隐作痛地太阳穴,刚想推门而入,却听得隔壁厢房的木门&ldo;咯吱&rdo;一声打开了,叶落秋披着一件外衣,快步及近,哑着声音问他:&ldo;少爷,你回来了?&rdo;
肖湛嗯了声,垂眸看到她单薄的着装,伸手替她拢了拢外衣:&ldo;这么晚还不睡?&rdo;
一声未吭出门,到深夜未归,惦记着肖湛她哪里能睡得着。
然而这话她没说出口,只闷闷地嗯了一声。肖湛轻轻揉了下她的头顶,柔声道:&ldo;去睡吧。&rdo;
叶落秋没动,肖湛看出她神色的异样,不禁好奇地打量她的脸色:&ldo;怎的了?&rdo;
不知为何,叶落秋心下浮起一股莫名的失落,迎着肖湛的打量,垂下眼睑默不作声。这下子,肖湛是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儿,他微微俯下身,凑到叶落秋脸前,&ldo;发生了何事?&rdo;
随着肖湛的靠近,他身上浓厚的酒气混杂着脂粉气,瞬间蹿入叶落秋的鼻间,令她抽了下鼻子。叶落秋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小步,忍不住拧眉,问道:&ldo;少爷,你去喝酒了?&rdo;
肖湛看到她皱到一处的脸,笑了下,&ldo;嗯,同墨小侯爷一道。&rdo;
叶落秋哦了一声,肖湛道:&ldo;你还没告诉我发生了何事。&rdo;
&ldo;无事。&rdo;叶落秋摇头,不愿将心事全番吐露。转而脑海里忽然想起一事,她上前两步,凑到肖湛身上用鼻子闻了闻。肖湛被她这像小狗的模样逗笑,手抵着她的额头,将她的脸推远了些,捏住的她的鼻尖,笑道:&ldo;作甚么闻我身上的味道?没喝多少。&rdo;
睁眼说瞎话。但此时叶落秋无心计较他喝了多少酒,拂开他的手,抬眸盯着肖湛问道:&ldo;少爷去哪里喝酒了?&rdo;
他的酒量虽好,到底是被灌了不少酒,醉意上头,闻言挑了下眉毛,笑道:&ldo;这便想着要管束我了?&rdo;
这调侃,让叶落秋颇感难堪,赧意上脸。
说到底,她不过是肖湛买来的丫鬟,他去哪里喝酒,身上又染了哪个姑娘的胭粉气,她哪里管得着,又凭什么管。就像那日无意间听侯府婢女谈论,肖湛马上就要是王爷了,是多少女子心心念念想嫁的公子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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