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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之后,闪光充斥目光所及之处,耳边响起嗡鸣,随后光芒逐渐暗淡,传送即将结束,德威特应该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但现在眼前只有黑暗和虚无。
这里是虚空。出现在这里,意味着德威特和行走在前边的人失散了。
这失散来的太过突兀,他本来正在留神希瑞的前进方向,准备时刻帮忙校正,因为上古之血打开的“道路”不必经过虚空,但忽然之间,黑暗缠绕上了他的五感——或许这是正常现象,德威特首先这么想,因为世界和世界之间的距离是虚空,虚空之中不存在物质世界的种种概念,不仅仅是时间,就连方位都是没有规律可言的,随后他意识到,困住自己的是黑暗而不是虚无,黑暗是一种“有”,而虚空之中就是“什么都没有”的“无”,所以他立刻着手解决身上的异常状态,直到听见了爱丽丝的声音:
“我喊了你很久了,”爱丽丝在绿宝石里平静地说,“从焦急喊到恼火,再到现在的坦然接受,对应你和赫敏远离的三个阶段——可以追上,消失不见以及现在的彻底分开。”
德威特飘荡在虚空之中,他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在意识到出了岔子之后率先爆燃的是怒气,随后是迅速的自我调控,归于平静,他从牙缝里挤出仿佛在燃烧的话:“有什么东西在作祟!”
爱丽丝说:“做点有用的事!”
“在做了。”德威特回应,随后取出备用的材料,再用希瑞的血作为钥匙……
就在这个时候,从无边的虚无中探出了一只黑雾组成的细长爪子。这只爪子来得突兀来得迅速,出现得那一瞬间就像是它本来就在哪儿似的,把材料和血尽数抓入手中,让黑雾侵蚀手中的一切,使其凝固、枯萎、风化,直到烟消云散。
德威特没有阻拦这一切的发生,他对此情景有所预料——所以材料是多余的便宜的,血是真的,但被毁了的只有一小部分。真正有必要采取的行动是索敌,举剑,然后挥下去。
在绝对的虚无中,德威特用雷电击碎了黑暗的帷幕,露出背后藏匿的怪物。尽管怪物看起来是一团不定形的黑暗,但从熟悉的气息里,他还是立刻就认了出来对方的身份,用蕴藏着怒火的声音低沉地说:“刚特·欧迪姆!怪不得!如果是你!如果是你……倒也说得通……”
“啊……是我,当然是我,见到老朋友你不开心吗?自从上次被你驱逐,我就一直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在你的世界,我时刻注意着你的世界的动静,思考你什么时候会出来,所以我寻找机会,找到诱饵——就像你诱惑我出来一样,而你也果然没让我失望——你像那些求知若渴的巫师一样,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德威特马上明白了:“所以,希瑞的到访于你有关?”
“你很意外?你根本无法想象我的存在形式,你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对我来说不过是像弹一下指头那么简单,改变那个倒霉姑娘的路径只需要拨弄一下就足够了,”游弋闪动的黑影继续说道,声音的源头位置不断变换,“你诱骗我出来难道不是想和我聊一聊?自从上次分别,我就在想念你了,非常想念……”
此时此刻,言语是最苍白无力的东西,或许是因为镜子大师收藏灵魂,把灵魂当成古董去欣赏,无论多恶毒的辱骂,可能都只是取悦他的点缀,唯有危害镜子大师本身存在的伤害、或是剥夺他乐趣的事实,才是落到实处的痛楚。
只是镜子大师到底是什么?越是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镜子大师的威胁就越小,而德威特已经想了这个问题很久,他有办法,有力量,于是虚空之中开始滋生出满溢的金色雷电,以德威特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形成了范围内无处可逃的场域,锁定,然后禁锢,逼迫镜子大师现身。
佝偻的类人形阴影出现在视野中。不必等待了,秘源的光辉开始尽情绽放,德威特唤醒了神明般的力量,他就像一座矗立在阴森汪洋中的灯塔,放射的光芒就是他的力量,而火焰和寒冰只是力量的表现形式,真正平等的是灵魂。
不管是镜子大师还路边的野狗,灵魂就代表了他们独立存在的意义,当灵魂受到伤害或者破灭,真正的死亡才会到来,面对这种死亡,镜子大师和路边的野狗一样无能为力,区别只在于,野狗的灵魂较为脆弱。
所以德威特渴望地想——得吞噬镜子大师的灵魂。
紧接着,他扑了上去,用剑刃和拳头与镜子大师厮杀,他们在虚空之中自由移动,需要时,脚下就有可以支撑的平面,不需要时,他们可以突然穿梭至另一个地方。
“说到底,你的能力也无法超出人类的想象,”随着战斗的进行,德威特逐渐占据优势,他感慨地说,“你想伤害我,却也只能尝试割开我的皮肉,或者腐蚀我的骨头,操控我的灵魂,就算你停止了时间,对我能造成的影响也得亲自上手弄……有时候我会想,究竟有没有超出我认知的东西,以一种闻所未闻的方式降临,这东西使用的手段也没法理解——说不准连东西这个词都不适合来形容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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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雾开始尝试逃窜。
“但你显然不在其中,”德威特的身影闪烁,像是披上虚空的披风随心所欲地移动,同时嘲笑道,“你就是个恶魔,窃取了世界之内的权限,然后操控着脆弱的肉体在世界之内行动……”
下一次在虚空中穿行的时候,德威特抓住了镜子大师的疏漏,他刺穿了黑雾,秘源之力的光辉从接触点开始向周围浸染。濒死之际,镜子大师变出来人类姿态时的脸,露出了得意、残忍的表情,他在痛苦的刺激下加倍快意地说:“你以为你赢了?你以为你正面击溃我了?我会让你后悔……”
“我不会后悔,”德威特打断了镜子大师的遗言,他冷静地勾起嘴角说,“你想说你是来牵制我,实际上你去杀另一拨跟我一起走出了世界的同伴了?但是我有所防备——我早说了我做好了准备——真让人高兴,你失败了。你感应到了吗?另一个去杀人的你的死讯?还没感应到是吗?那就再等一等……”
在没有时间概念的虚空中,得用身体来铭记的时间,承受了数波被秘源之力浸染的痛苦之后,镜子大师感应到了另一部分自己的死亡。
毫无疑问,恶魔失败了。德威特要说话了,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羞辱镜子大师的机会,但镜子大师反而憎恨地咬牙冷笑起来,他显然完成了什么步骤,构成他身体的黑雾正在迅速坍陷。
“我的目标始终是你……”从坍陷的中心点,迅速弥散出了具有强烈吸引力的白色雾气,镜子大师的余音在雾中回荡,“你将在这片没有死亡的土地沉沦,受尽折磨,无法逃脱……我会把你带给我的痛苦加倍……”
后边的话,镜子大师因为消耗殆尽无法说出口了,而德威特,被迫走入了雾中,在走出雾海前,无论朝哪儿走,他都只会和一个地方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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