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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生日宴风波起冷眼看贾瑞亡（第1页）

天气渐渐转凉的时候贾府迎来了贾敬老爷的生日，因着是长辈，贾母又发了话要办。宝玉实在不好再从中俭省什么，却暗暗下定决心借此发作一番，提前几日告诉了黛玉到时去看热闹，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自去准备了。

这日一大早，荣国府一大家子人齐聚宁府花园中，还未开席，年轻一辈的男男女女正各自聚在一处说着笑着。

惜春正拉着黛玉的手与她谈论着今日戴的拿那钻石新打的首饰和苏锦做的新衣裳。只听厅外传来爽朗的笑声，众人皆是含笑看去，原是那王熙凤在一众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但见她面若桃李口含丹霞。足踏镶珍珠缎面绣鞋；一袭银红色石榴百褶裙；上身同色拿银丝绣了缠枝莲的比甲；面上是一副剔透欲滴的红宝石头面。那嵌着红宝石的坠儿在圆润如珠的耳垂和白皙细长的脖颈间摇曳着，整个人更显大气典雅夺心摄魄。

众人一时安静，宝钗倒是笑着向凤姐儿走去：“琏嫂子今日可叫我们开了眼界。刚一进厅中时我还以为是天上哪路神仙下凡了呢。”

凤姐儿被宝钗搀住了胳膊也不在意，就着她的手往前走了两步，也没看她。只笑着说了一句：“寿星还没到，我倒先占了一席祝词了。”张罗了人们入席，还在一旁解释：“敬老爷今日在那观中修炼，我们遥祝他就好了。”

宝玉黛玉此时还未入席，站在大厅角落冷眼看着，宝玉今日似是心情不好。冷着一张俊脸嘲讽道：“这劳什子生日宴，寿星本人都不曾到场。热闹的给谁看呢？”说完安抚地看了黛玉一眼：“林妹妹自吃你的玩你的，不必理会他们。”也入了席。

一旁有丫鬟引了黛玉入座。席间众人推杯换盏窃窃私语，黛玉观却是没有正经贵族气象的。她也只默默用饭，不去与人交谈。

稍微吃了一点东西，就听屏风后面宝玉提高了声音开了口：“如今家中有些事情需得大家知晓，用完饭请各位在厅中稍候，长辈们有事情没到的也就罢了。小辈没到了遣了仆人去请过来吧。”

这下低语声更多了，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各怀心思的众人这顿饭吃的食不知味。终于挨到了撤席，期间病重的贾珠、一直缠绵病榻的秦可卿等人也都到了，各自寻了去处坐着。

贾母坐于上首，待丫鬟仆人都退下后抬首看向宝玉：“宝哥儿有何事这便说与我们吧。”

一时间四下皆静，众人目光汇聚宝玉处。宝玉坐在贾母下首，一手抚着旁边小几上的茶盏，慢悠悠地开了口：“我知家中姊妹皆不通经济，不理俗务。说太多你们也不理会的。那我就长话短说，府里余银不多了，请各位减少不必要的开支。”

此话一出满室俱惊，贾母颤巍巍地问他：“这偌大国公府，进项还是有的，如何就没了银钱？宝哥儿别拿话唬我。”此话也道出了众人心声，皆是以为宝玉不过吓唬人。国公府远远没到如此地步。

在众人惊讶地目光中宝玉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襟，再次开口：“昔年国公府是有不少积累。近些年花费越发的多了。主子们衣食住行婚丧嫁娶，仆人们吃穿嚼用。主子越来越多，仆人也越来越多。花费越来越多，进项却还是那些进项。今年建了园子，我已经尽力俭省，这入不敷出的口子却越来越大了。”说着拿起了一本册子：“拿去给哥哥嫂子们看看，看看咱们府上现下账面上还有多少银钱。”老太太身边立刻出来一个婆子捧了账本一处一处传了下去。

本来窃窃私语的厅里渐渐变得鸦雀无声，黛玉坐在角落，没看那本册子。却也对贾府的大体情况心中有数。现在只不动声色地看着一些人的表现，这也是宝玉先前交代她做的。

黛玉悄悄地观察着：王夫人邢夫人虽然面露惶恐，但是到底大妇形象，又都出身大家族。面子上总算是稳住了的。

再往下看，凤姐儿正拿着一只甜糕逗着女儿巧姐儿，琏二爷倒是一脸严肃的看完了账册，如今正摩挲着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面坐着的贾珠李纨凑在一处看完了账册，贾珠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惨白的脸上竟然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李纨只是皱着眉，面上愁色更浓郁了些，忧郁的看着贾珠。

三春姐妹坐在一处低着头窃窃私语着，却不知说的什么。

黛玉还待再看看别人，宝玉却是又开了口：“看了账册，不知大家有什么想法。”

于是一时间又安静了下来，连贾母也沉吟着没有出声。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既然你们不说，那就听我说。”

“府里不必要的交际应酬，宴会生日能不办就不办了。你们要办也行，各自名下也多少有些私产，从私产里拿出来办。公中是不会再出钱办这些了。”宝玉没说完就被凤姐儿打了个岔：“那长辈们的生日还有府里大小节日呢？”

“琏嫂子稍安勿躁，府中长辈像老祖宗这样的自然是该办就办。父亲伯父那边我会再去和他们商议。节日诸如端午重阳这样的小节就请家中姊妹坐在一处玩耍就好。孝敬长辈也是个人的事情，愿意进献什么都是各自的孝心，公中这边也不再单独靡费。诸如戏班子杂耍艺人此类府中不再供养，若有必需的时候，从外面请更为划算。家中仆人我也会开始轻简，还望大家到时候不要与我心生怨言。主子们的吃穿用度我自不会克扣大家，但是也请你们在铺张浪费的时候想想我今日说的这番话。”听着宝玉不断地说着，众人的眼神越来越异样，谁也不曾想过风光霁月的宝玉公子竟对家中事务如此清楚。

“我的打算便是这些了，你们还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再私下找我说与我听。”此话说完，宝玉朝上首贾母微微躬身：“老祖宗，我先告辞了。您乐着。”不再看别人，转身就走出了大厅。

宝玉走后四下里议论声又起，因着宝玉石破天惊的捅破了贾府光鲜亮丽的外表下破败虚弱的真实情况，谁也没有玩耍取乐的心思。众人早早的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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