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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老炮儿（第2页）

傅哥神色变得有些复杂，嘴唇蠕动着，过了好一会儿才露出僵硬的微笑：“兄弟们，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做完这最后一单，我就决定退了。”

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长久的沉寂，只听得见桌上三鲜火锅煮沸腾的冒泡声。

“退了？啥意思？不干了？解散了？金盆洗手了？”

那个十七岁的少年红着脖颈连续抛出几个问号。

傅哥默默倒了一杯白酒一饮而尽，沉默地点了点头。

“没错，我准备金盆洗手了，不干了。”

吴虑倒是无所谓，他重生在原主的身体里，对他们这个组织并没有什么感情，甚至有些幸灾乐祸，黑社会散了也就散了吧，反正钱也拿到手了。

他只是觉得自己有些倒霉，重生以来一半的时间都待在医院，这才刚有了组织就倒闭了，是不是也太瘟了一点？

反观众人却是满眼沉重，就连那个玩世不恭的黄毛也眼眶通红，拿出餐巾纸用力擤着。

沉默了半响，傅哥红着眼独白道：

“其实你们早就知道，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现在的社会已经不是十几，二十几年前，靠着拳头就能横行无忌。”

“我知道你们大多数人其实也有了自己的生计，从那些没来的伙计我就知道了。这其实是我希望看到的。”

“而我自己年纪也大了，今年过完年我虚岁52了，你们看，我的头发，胡子都白了。我真的带不动你们了，不能耽误了你们。”

大伙抬眼看着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大，无声地点了点头，是啊，老大胡子都白了，哪还拿得动刀。

傅哥的话就像是为他们的时代画了个句号，一时间心里空荡荡的，无所适从。

“小杰，你才十七岁，有了这笔钱你可以好好的规划，学门手艺，甚至再去读书。你比我们有太多的希望了。”

那个叫小杰的少年生着闷气，一个劲儿掉眼泪，他就是觉得帅才加入的，现在老大都不干了，他的信仰也就崩了。

这时，傅嫂已经把钱发到了吴虑这儿，足足放了15叠，吴虑惊愕地抬头看着女人道：“为，为什么给我这么多？”

女人目光温和地转头看向傅哥，傅哥笑道：“虑仔，你跟着我快1o年了吧？”

吴虑点了点头。

“你的情况老兄弟们都清楚，别人早已成家立业，就你还单着，家里还有一个奶奶要赡养吧？你压力最大，给你多一点兄弟们理解的。”

伙计们点了点头，一旁的黄毛用力拍了拍吴虑的肩膀以示安慰。

“老大...谢谢你！”

吴虑心里五味杂陈，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甚至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这个世界上真的非黑即白吗？人真的可以拎那么清吗，这个傅哥他就是个普通又有同情心的老大叔啊。”吴虑心里想着。

“爸爸，明天学校举办亲子运动会，你可得记得哦。”

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是那个叫知归的小姑娘。

此时正亲昵地趴在大叔的腿上叫着爸爸，傅哥眉开眼笑地将小姑娘抱在腿上，用灰白的胡子蹭着小姑娘的脸，逗得她咯咯乱笑。

“弟兄们，我已经年过半百了，我也想过点平常人的生活啊。”

“这么些年打杀过来，连亲儿子都死在了械斗里，也没有把你们带的更好，我知道有兄弟背地调侃，跟着老大混，三天饿九顿，我清楚，都清楚。”

“傅哥...”

桌上众人红着眼圈，低声呼唤着。

傅哥喉结滚动，有些哽咽：“拿着钱去谋个好营生，都省着点花，希望十年，二十年后还能聚在一起吹牛逼！”

傅哥举杯喊道：“都别哭丧着脸了，干饭！干完饭才有力气干最后一单！”

这些弟兄们收拾了情绪，举起杯子喊道：“干杯！”

吴虑也被这种奇怪的情绪影响着，就好像英雄迟暮般，胸中竟也生出了几分胆气。

“干杯！”他跟着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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