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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想光耀门庭吗跟我走（第1页）

于是，传久张口徐徐说道：“从到倭国这些年受了不少的委屈吧。”秦寿生一下子就楞住了，站在那一动不动，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感觉，脑袋里更是无数个念头闪过，那种无力感瞬间把他那张牙舞爪的坚硬外壳给击碎了，心像是一下子暴露在冷风中一样，瑟瑟发抖，最终却只留下一个念头：他怎么知道的？

沉默了片刻，传久问秦寿生：“你觉得你在上海混得怎么样？”秦寿生沮丧地说：“本来就不怎么样，这次被开除，连推荐信都没有，若还想当医生，只怕是干不成了”。传久说：“那你回家去呀。”秦寿生说：“我在出国时，为了那一千块大洋的学费，家里把地都卖了大半。现在这样回去，没脸哪。”传久说：“想衣锦还乡？”秦寿生说：“那当然，谁不想风风光光的。”

传久说：“想风光那就跟我走，不敢说让你光宗耀祖，光耀门庭还是不成问题的。”秦寿生问：“干什么？”传久说：“杀人放火。敢吗？”秦寿生犹豫好久，脸色忽红忽青，传久一撇嘴：“瞧你那个熊样，这辈子你就只能当个‘恨人富，嫌人穷’的小市民，风光你就甭指望了。”秦寿生脸都白啦：“杀谁？”“三井。敢吗？”秦寿生脸更白了：“什么时候？怎么干？”传久说：“今晚。到时候你听我的。”“好。我听你的。”秦寿生一咬牙，下定决心了。

传久说：“你等会和我出去一下，做些准备。”把松田绑好，留下小舅看守，传久带着秦寿生出门了。来到医院，让秦寿生去弄些乙醚，自己来到病房找曾玉生。把他叫出来，只问了他一句：想不想给叔叔报仇？想就跟着走。曾玉生马上把婶子叫出来，说是有事要出去，晚上不回去了，让她自己回家，自己就跟着传久走啦。

到晚上九点多，传久安排小舅和曾玉生先到三井附近躲好，等他招呼，过了一会，才和秦寿生架着被乙醚麻醉过，又沷了半瓶酒在身上的松田，一溜歪斜地向三井商社走去。

这时路上的行人没有几个，见到喝醉的浪人，唯恐避之不及。到了三井商社的侧门，秦寿生上前拍门，里面的人喝问什么人，秦寿生叽哩咕噜的说了一句，里面的人大笑着打开门。

传久窜上去，一拳击中开门人的咽喉，抓住衣服，慢慢放倒。轻轻地靠近门房门口，悄悄的探头观看，见一个人正低头看着什么。

传久从口袋里掏出匕首，轻移脚步靠近，左手死死捂住口鼻，右手用匕首从脖子上的气管和动脉划过，挣扎了几秒钟，那个人就软瘫了。传久把开门的人拖进门房，也照胸口捅了一刀，秦寿生把松田也弄了进来。

传久到门口招招手，小舅和曾玉生急忙跑了进来。传久把门关好，悄声问秦寿生：“宿舍在哪？”秦寿生指了下旁边的房间，二人悄悄地摸了过去。在门口传久听了一会，传久说：“里面有二个，我两一人一个。”秦寿生点下头。二人从袋子里取出乙醚，倒在手中的布上，轻轻进屋，等他二人出来，鼾声已经没有啦。

秦寿生又指向一个房间，因为院子里有电灯，传久一看是日式的推拉门，眉头一皱，又轻轻地回到门房，悄声说：“你们几个一会都来，从边上走”。

传久手中提着一把刀，进了宿舍，出来时右手上包着一块棉布，顺手将手中的刀递给曾玉生，一挥手，四人分开绕行，轻轻走到门口，传久侧耳倾听，里面没有声音。

干脆，传久走过去，一把将门拉开，正要往里冲，不曾想曾玉生一错步挡住传久，提刀就往里冲，被传久一把抓住拖了回来，这时一道寒光从上到下闪过，传久抬手就是二枪，随着暗哑的枪声，接着就是扑通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传久飞快地冲进去，用枪口对准三井的脑门。

传久这时才看见，有一枪打三井的咽喉下方，三井正努力张大嘴喘着气，血沬随着呼吸一股股的涌出。传久对曾玉生说：“这就是捅你叔叔的仇人。”曾玉生冲上去举刀就砍，砍在胸部，鲜血飞溅。传久对曾玉生的鲁莽不太满意，不过对他拦着自己，独自前冲的事感觉还是不错的，摇着头指点小曾说：“对准心脏捅下去，或者从肚子往上到心脏。一刀了事。”曾玉生对准三井的心脏部位连捅了好几刀，三井蹬了几下腿，就不动了。

传久扯条被子把三井的尸体盖住，开始大肆搜检，在三井的屋里，搜出近百根金条，一万多块大洋，二万多日币及近万的法币，传久很满意。

在仓库里，看到六箱三八枪，十几支各式短枪，各种子弹上万发时，传久发愁了。问秦寿生和曾玉生：“你们知道在哪能弄到汽车？”二人开始搬着指头数：邻国警备司令部，邻国海军陆战队，邻国大使馆，邻国富商住宅，邻国医院……

传久眼睛一亮，开始在屋里翻箱倒柜，找出二套和服，和秦寿生换上，让小舅和曾玉生在这守着，他俩出去搞车。

摇摇摆摆地走进邻国医院，仔细观察了一番后，来到医生值班室，乘着没人拿二套白大褂套上，帽子、口罩戴好，传久顺手拎起一个急救箱，直奔救护车的停放点。秦寿生也借口有急诊叫来了司机，那个倭人司机刚走近救护车，就被传久迎上去一手刀砍在咽喉上，顺势拖进车厢，传久脱下司机的外衣换上，大摇大摆地开车走了。

回到商社，传久让他们把几个倭人和尸体都弄进仓库，安排大家开始装车。自己又到三井的卧室仔细地搜了一遍，收获不小，在抽屉的夹层里找到银行几张存单，也不知道能不能取出来，先把印鉴拿了再说。在桌上的书里，翻出几张不记名的银票，传久不客气地揣进口袋笑纳了。正打算再仔细搜查，这时曾玉生跑过来说车装好啦。

传久到仓库，把他们三个都叫过来，一人给了一把刀，说：“把那几个倭人都杀啦。”曾玉生冲上去就在几个倭人身上一阵乱捅，秦寿生和小舅相互看了一眼，也上去捅了几刀。

传久站在边上看得很清楚：秦寿生出刀时犹豫，可下刀准确，专对要害处下刀子；小舅则是胡乱出刀，根本没个准头，只是应应景而已；小曾是要报仇雪恨，所以虽然没啥准头，出刀倒是又快又狠，刀刀见血。

传久明白象曾玉生这样的人，心思单纯，在报仇时为了出心中那口恶气，挥刀见血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只求快意恩仇；而象秦寿生、小舅这样心思活泛的读书人，杀人的时候就会受到平素所学及自身情绪影响，多少有些犹豫不决。将几个倭人的身份证明，交给秦寿生，然后对他说：“从现在起，你就不能再是秦寿生了，在那些证件里挑一下，暂时冒充下倭人，以后你就到天津去混。”

传久在仓库转了一圈，拿了几把锹和镐头，放到车上。打开大门，把车开出去，关好门。让小舅穿上白大褂，和曾玉生坐在后面。然后把几个煤油桶推倒，看着油在到处流淌，传久撕了一件衣服，将布条扔在油里浸透，摊放在被油浸湿的地面上，用刀截了几根寸许的蜡烛点燃，分别竖在布片上，带好门上车出发。到了租界边界，坐在副驾驶上秦寿生与值班的邻军交涉，说要到码头去接伤员，非常紧急。邻军一看是自己人，稍微盘问一下也就放行了。

汽车飞快地行驶着，很快就出城到了郊区，传久问：哪有僻静的地方？秦寿生、曾玉生异口同声：乱葬岗。

开车到了乱葬岗，找了个标记，大家开始挖坑。看着曾玉生渴望的眼神，传久问:“你们谁想要枪?”三人都要，传久就挑了几支，每人发一支，配好相应的弹药，传久当然没忘了从小舅那要回自己的‘马牌橹子’。

传久与秦寿生、曾玉生逐个谈话，分别给二人安排好后路，然后再分钱。给曾玉生一千法币，二百大洋，让他返回上海，等他叔叔伤势好些了，立即搬家，不要再到船上当待应生了。再给秦寿生三千倭币，十根金条，二百大洋，安排他坐船到南京，然后乘火车直接去天津，一年后，从某个特定的日子起，在报纸上，连登一个月的寻找苍井空的寻人启示。

把枪支弹药埋好，传久把纸币都揣进口袋，把金条和大洋交给小舅，让他自己去埋藏起来，自己和秦寿生、曾玉生回到车上。

传久淡淡地向他俩说了声：不是我贪财，是我欠了别人的人情，要还账的。并告诫他们：事情不要暴露，钱财不要露白，要不然会惹祸上身，还会祸及家人。曾玉生不光报了仇，还和秦寿生一样发了一笔意外之财，对传久是感激涕零，对天发誓：一定听传久的。

小舅回来，上车走人，开了十几里，找个镇子，传久让曾玉生下车，道过珍重，分手告别。汽车继续前行，到另一个小镇停车，与秦寿生约好一年后大家天津见，看着他进镇。

传久继续开车前行，在天亮前找个地方把车推下江，甥舅二人开始步行。走啦十几里路，终于看到一个小镇。传久利用侦探的身份，找镇公所征用一艘船，顺风顺水慢慢悠悠地向上海划去。

在船上，传久告诉小舅：那些东西是给他准备的，让他赶快找人运走，并特意交待不要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说是朋友赞助的。小舅本来有些睡意惺松的，听到这么一个好消息，马上精神抖擞，眼睛闪闪发亮了，倒是传久随着小船的摇晃，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等传久他们回到上海时，已经快到中午了，船一靠岸，小舅立即消失在人群里，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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