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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提神醒脑（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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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洪富士一定是想尽其可能为我营造出一个舒适、现代，如同城里一样或比城里更舒适温馨的起居生活环境，让我能在这么优越的环境中，舒适地休养生息，早日康复。

看着姐夫洪富士实施的“一大拯救”计划，我面色苍白、有气无力地对姐姐说，这么破费……干吗呀？姐姐就说，别看都是你姐夫想到的、买来的，可都是姐同意、姐出的钱。再说这些东西有你专用的，更多是大家共用的。我就说，姐姐姐夫对我太好了，将来我可怎么报答呀……姐姐首红就说，你赶紧好起来，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了……

有了新的起居和生活环境，我的心情真的好多了，每天都能让姐姐给我洗热水澡；每天都能在松软的席梦丝上和羊绒被下舒适地休息；稍有力气，还能从书柜里拿出自己喜欢的书看上一会儿。

我被姐姐和姐夫为我营造的崭新环境感动着，也想尽快恢复健康，尽快让姐姐和姐夫他们减轻些负担。可是我的身体被过去的生活，确切地说是被那三个男人给折磨得积重难返，虚弱极了，身心都在极度的打击和重创下留下了难以治愈的创伤。

我的面容苍白憔悴，我的心里忧郁迷茫，我的身体虚弱无力，我的精神疲惫不堪。新的环境只让我感到了身体的舒适，可是我的内伤却依旧故我，拖累我还是一时好不起来。

这时候姐夫洪富士就又开始了他的第二大拯救计划。

这个计划的第一部分就是让我全方位地利用苹果进行食疗：就是早起让我喝苹果干儿煎的蜂蜜水，为的是“提神醒脑”；中午让我饭前喝鲜苹果汁儿，为的是“生津开胃”；晚上让我吃苹果泥，为的是“润肺悦心”……

等我的胃口好了，食欲振了，就每天上午、下午、晚上各加吃一个苹果，为的是“补充维生素C、A和提供葡萄糖”。这些苹果食疗的方法都是姐夫找专家咨询和自己翻阅资料得到的，一用果然见效。计划的第二部分看起来没什么实际用途，就是在我的炕边长期日夜放着一篮子产自不同时节的各色苹果。

姐夫洪富士先是说，看苹果的颜色可以愉悦神经，闻苹果的芳香可以有助睡眠。等后来我从姐姐首红那里知道了摆在我炕前的苹果的名称，才知道姐夫洪富士的用心良苦。原来，姐夫精挑细选的苹果名称，正好都是亲朋好友的名字。最先摆在我炕前的苹果是早熟的苹果丰艳和晚熟的国光苹果。姐姐一说名字，我就开口说，这不是爸爸妈妈的苹果吗？

姐姐就说，是呀，你姐夫就是想让爸爸妈妈的苹果陪伴你，让你能跟爸爸妈妈述说些什么，也好将心中的郁闷给排解出来。我听了眼泪就流了下来，看着跟爸爸妈妈同名的苹果，想起爸爸郑国光和妈妈常丰艳坎坷身世，真有千言万语要对爸爸妈妈讲啊——爸爸妈妈呀，这真是你们的苹果吗？你们的灵魂真的就生长和储存在这苹果当中吗？你们听得到女儿哭诉的心声了吗？你们能看到女儿伤心的泪水吗？

面对那些爸爸妈妈的苹果，我痛快淋漓地哭诉了一场，姐姐首红也陪我哭诉，妹妹超红也跟着泣不成声……哭诉过后的那天晚上，我竟头一次入睡那么快，睡得那么香。

第二天一早，我竟感觉好多了，再看那篮子爸爸妈妈的苹果，就觉得无比地亲切，闻着它们的芳香，看着它们的美艳，真的怀念早熟、早产、早逝的母亲，怀念晚熟、晚育、晚凉的父亲哪……整正一个多星期，都是爸爸妈妈的苹果伴我入眠……

第二周的一天早晨，我醒来的时候，爸爸妈妈的苹果不见了，换成另一个品种。姐姐就说，这篮子苹果一共有三个品种，你猜猜都叫什么？我就摇头说，我怎么猜得出来。一边的妹妹超红就说，最好猜了，不用猜就能猜得出来。

我就说，别难为我了，快告诉我吧。姐姐就说，这三个品种就是我们姐妹三个的苹果。我就惊讶地说，是吗，怎么会呢？

妹妹超红就说，就是呀，开始我也说怎么会那么巧合呢，也不知道是爸妈成心给咱们起的，还是就这么巧合——二姐你看，这个最大的叫首红，这个最红的叫香红，这个又大又红的叫超红——

我听了简直不敢相信，我们姐妹的名字竟然都是一种苹果的名字！看着那些我们的苹果，设想着父母在给我们起名字的时候的情景，真让人心潮起伏，浮想联翩哪！那几天晚上，我们姐妹三个就守着那篮子苹果，听姐姐讲她记忆中父母的故事，讲她跟姐夫的恋爱历程，也讲她曾经的失恋与不幸；受姐姐的影响，我也开口讲我的成长经历，讲我遇到的每一个爱我同时也伤害我的男人给姐姐和妹妹听。

讲出了那些横亘于怀，沉积于心的往事，心情就好多了。那些天，天天跟自己的亲姐姐、亲妹妹交流往事，沟通体验，分担痛苦，分享快乐，然后就闻着那些苹果的芬芳酣然入睡，身体真的开始好转，心情也渐渐晴朗起来。

过不久，我炕前又换了一篮子苹果。姐姐刚要给我介绍，妹妹超红就赶紧强过去说，这三个苹果的名字都是当年媒婆给姐姐介绍的对象的名字——这个叫嘎拉、这个叫华冠，这个叫津轻……那些天，我们姐妹就都快乐地谈自己的恋爱趣闻，经常乐得前仰后合，笑得滚成一团。

快乐之后，安然入睡，我的身体感觉更好了。等到这些可笑男人的苹果没了香味，姐夫又让姐姐换来三种女人的苹果，吻合名字的人都是姐姐首红当年的同龄姐妹，一种叫伏翠、一种叫红玉，一种叫富丽。

姐姐就饶有兴趣地讲她们如何用以身相许在草垛跟那些知青约会，如何想用怀上的孩子来拴住那些即将返城的男知青，如何在被抛弃后，怀着孩子百般无奈嫁给了疝气的赵嘎拉、给死人化妆的郭华冠以及做了绝育大自己二十几岁的乔津轻……

那些令人啼笑皆非感慨万千的故事又让我们姐妹几个度过了既慨叹又愉悦夜晚，既惋惜那姐妹命运，又满足自己人生的幸运……等这批苹果放得没有香味的时候，姐姐姐夫正好到县里去开苹果栽培技术交流会，走的时候嘱咐妹妹超红给我换篮子里的苹果。

妹妹超红就真的换了一篮子，还关上门说，二姐，知道这些苹果叫什么不？我就说，一定又是一个人名吧。超红的脸就红了。我就看出些门道，就问，是初恋恋人吧，叫什么，快说吧。妹妹超红就说，人家才16岁，怎么会有初恋恋人哪。我听了就说，十六的恋人才叫初恋恋人，六十的恋人就叫老伴儿了……

跟姐还不说实话——说吧，这苹果叫什么名字？妹妹超红就羞涩地说，叫——乔纳金……我听了就说，我一猜就是，那年我要上文学院，到他们家去的时候，看你们俩就挺好的。妹妹超红就说，二姐，人家那个时候还不到十岁耶。

我就说，不到十岁怎么啦，那才叫青梅竹马。妹妹超红就说，二姐，你支持我？我就说，怎么不支持，只要是真感情，就值得去爱。妹妹超红就试着问，听二姐讲自己的恋爱经历，太痛苦，太折磨人了，吓得我都不敢再谈了……

我听了就说，谁都不会预料自己最爱的最终是不是自己最恨的，但绝对不能因此就不敢爱了，就不去爱了……妹妹超红就说，那二姐还恨那些你曾爱过的男人吗？我听了就说，其实应该把爱和恨分开，爱的部分永远珍藏，恨的部分永远铭记，也许这样人才会有精彩的人生，有丰富多彩的回忆。妹妹超红听了就从苹果篮子里拿出几个不同品种的苹果说，二姐，我告诉你这几种苹果叫什么，你可千万别生气呀。

我听了就笑着说，我有什么可生气的，不就是苹果嘛！妹妹超红就说，这个不是普通的苹果，这是我听了二姐的故事，专门到姐夫的果园里找到的。我听了就说，难道有什么特别吗？妹妹超红就说，二姐保证不生气、不上火、不流泪我就告诉二姐。我听了就说，你就说吧，要是我喜欢的苹果，我就留在炕头闻它的香味儿；要是我痛恨的苹果，我就剥了它的皮，吃了它的肉，让它立刻消失……

妹妹超红就高兴地介绍说，这个苹果叫藤牧，这个苹果叫王林，这个苹果叫北斗——咱们先剥那个的皮，先吃谁的肉？我听了这三个名字，心里真的咯噔一下，但我为了不扫妹妹超红的兴，就马上说，藤牧先留着，王林也放一边，就先把这个北斗剥皮吃肉吧……

藤牧和王林的苹果让我留了很久，直到他们完全失去香味儿了，才让姐姐将他们换走……后来姐姐给我换来一篮子黄元帅，爱恨交加，没几天就被我们姐妹几个给削皮吃光了……最后也是在我的炕头放的最长的，是姐夫的苹果——风味浓、耐贮藏、又甜又香又脆的——红富士。

姐夫洪富士对我的第二个拯救计划真的起到了作用，我的心情好起来了，我的身体也好起来了。我的面色开始红润了，体力开始恢复了，能到姐姐姐夫的果园去摘苹果了，能帮姐姐做家务缝纫了。等到了当年的金秋十月，我的身体就基本恢复健康了……

按我姐姐首红说的，我比从前更妩媚漂亮了。只是埋藏在我内心深出，时常不自觉流露在我的眼中的那种暗自伤神仍让姐姐姐夫不安。他们一定知道，我的身体可以在他们的呵护和关爱下很快恢复，可是那心灵上的伤痕却不是轻易就能痊愈的……

这时候姐姐就问姐夫洪富士，你的第三个拯救方案想出来没有哇，快让香红从过去的阴影当中走出来呀！姐夫洪富士就说，我在想，可是这太难，也许只有靠时间来慢慢解决了。

按说我那个时候表面看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如果有，在别人看来也只是我形单影只，显得孤寂和抑郁而已。

然而，越是身体好了，越是能享受到舒适的生活了，我内心的落差感和挫败感就越是强烈，时常觉得自己不配享受或拥有这一切，觉得在这么优越的生活中自己就是一块美丽的行尸走肉，灵魂和身体脱节了——我的灵魂似乎还被那些失败的往事给纠缠着，霸占着，我无法让它们同步，更无法让它们弥合，我做了许多努力都无济于事——往事将我的心打败了，那是看不见碰不着的内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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