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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第1页）

东郊码头远远进入墨紫眼帘时，肥虾叫她进客舱。舱内很热，血腥味浓烈，令她觉得空气里都浮起血雾，随呼吸进出肺中，粘稠到想吐。

&ldo;他醒了么？&rdo;这个人，墨紫之所以怔忡，是因为她见过的。就是多月前，想强掳金银回国的玉陵老将军。虽然想过可能会再遇见，却料不到是这种情况下。

肥虾摇摇头，&ldo;抱歉，墨哥。汤药不进，气若游丝，快不行了。&rdo;

&ldo;本想至少能问他究竟是谁下的手，可惜‐‐&rdo;还能给金银报个全丧。

&ldo;墨哥，我爹教过一种点穴冲气法，能令濒死之人神志清明片刻，但片刻后人必死无疑。&rdo;赞进上前观老将军神色，&ldo;他的气越来越弱，便是用此手法，我也没什么把握他能清醒说话。不过，可以一试。横竖他撑着这口气，难道不是要说出害他的人是谁？&rdo;

墨紫犹豫，万一还能救呢？

&ldo;墨哥，我敢断定，他的命神仙难救。&rdo;肥虾跟着墨紫不少时日了，知道她犹豫什么。&ldo;不妨用赞兄弟的法子，总比就此死了好。&rdo;

&ldo;墨哥，此老是铁打的汉子，不能让他走得不明不白。&rdo;赞进也记得他，&ldo;就算不能给他报仇，也要跟二公子交待一声。&rdo;

墨紫把心一横，&ldo;赞进，你试试吧。&rdo;

赞进出手极快，在老将军身上点了几处，后背上用大掌托了，闭目运气。

血迹斑斑的脸上，老将军一双眼睛突然瞪得老大，开始急喘，咽喉发出咯咯的声音，张嘴流出稠红血线。

&ldo;墨哥，有什么话快问吧。&rdo;肥虾见墨紫面上不忍，只好出言提醒。

墨紫坐上床沿，想握老将军的手，却怕影响赞进运功，最后捏成了拳头，&ldo;老将军，我是楚毓的结拜兄弟，你可有话要我带？&rdo;

老将军眼瞳原本涣散，听到墨紫的话，勉力将视线对准她，先有些不确定，然后伸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

&ldo;那……日……二殿下的……&rdo;满口是血，冒成泡，蹦碎在墨紫的手上和衣服上。

&ldo;正是。&rdo;墨紫强自忍下酸楚，&ldo;老将军，是谁把你伤成这样？&rdo;

&ldo;转告……二……殿下，玉陵等……着……他，他会……是明君，老将……从来……都知……&rdo;头一歪，咽气了。睁着眼，死都放心不下。

最后的遗言，不是说凶手，而是交托。玉陵国主太子无道，臣下却还有如此忠烈的，不得不感怀长叹世间正义永存，总有人真心为百姓着想。

赞进要给老将军合眼，墨紫挡了他的手，&ldo;留给金银。只有他，才能让将军瞑目。&rdo;

赞进点头，小心翼翼放平老将军的尸身，为他盖上被子，&ldo;至少他现在不疼了，我看得到他臂上白骨，他醒来却哼都不哼，真是铁汉。&rdo;

这时臭鱼跑进来，&ldo;墨哥，码头那儿水寨的船挡着不让进，说大求前使的船快要进港，民船得等半日。要不，咱划小船上岸，先给人找了大夫再说。&rdo;

肥虾看着自家老弟，&ldo;不用请大夫了，人已经死了。&rdo;

墨紫把老将军的身份告诉他们，反正经过前几日的传单大宣扬，认识金银的人都心中有数，不认识金银的，打听起来也很容易。

臭鱼哎呀拍大腿，&ldo;娘的，谁干的？能把一国老将砍死，绝对不是省油的灯。&rdo;血性汉子，不伤春悲秋，只有义愤填膺。

谁会对玉陵人下重手呢？墨紫的猜测因为臭鱼带进来的消息而确定了。

大求使团来了且自水路而来

前使船是先头部队，一般会比大部队早到几日，作迎接的准备。这边使船快要到码头，那边浮冰上就出现玉陵残部的将军，不可能是巧合。然而，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时，还不好说。

&ldo;墨哥，船怎么走？&rdo;肥虾问。

墨紫还不想跟大求的船面对面，老将军已死，也没有了入码头的必要，而红萸是自己的地盘，搬抬尸身最放心。

&ldo;回红萸。&rdo;墨紫一边吩咐，一边走出船舱，看到闽榆老爷子等人立船首正往码头瞧。

待她自己一看，东郊码头民船被划分在两边，中间空出很大一片水面，水寨的船七八艘一字排开，更有一只楼船战舰停在前面。大周旌旗飘扬，萧字之外，还有王将旗，代表武氏皇族嫡系兵马。

&ldo;萧旗与王旗并驾，可见敬王一家得天独厚。据闻此次入上都护使，皇帝也只允萧家军进来罢了。&rdo;闽老爷子对墨紫和闽松言道。

&ldo;朝中新旧两派相斗愈演愈烈，如今推行官民船场合作，倒是我们捡了现成便宜。&rdo;墨紫认识元澄江涛等官儿，消息也不慢。

闽老爷子点头赞她，&ldo;墨哥对国事关心，目光远而不狭，比我家的侄孙要好得多。&rdo;暗指闽松不关心时事。

&ldo;闭门造车，其车不可行。造船也是同样道理。&rdo;墨紫自然听出老爷子的话外音，对闽松眨眨眼，&ldo;老爷子要好好训诫您侄孙才行，要是冥顽不灵，就用竹片打手心，疼而不伤。&rdo;

闽松瞪她。

她耸耸肩，表示自己无错。又告诉两人，船入不了码头，还得回红萸。老爷子问她那受伤的人怎么办。她摇头说已经不用请大夫了。谁都明白这话的意思，各自唏嘘却不再提。

调转船头，再走回路。顶水逆风，却因墨紫设计的多桅多帆和三边舵而如履平地。江上风冷如刀，安排了闽老爷子进舱休息，她高站在舱台之上，调度众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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