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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第2页）

&ldo;小沙弥口才不错。&rdo;贺穆兰点了点头。&ldo;若是陛下没有下令僧人还俗，我觉得凭你化缘的本事，应该也饿不死。&rdo;

&ldo;这是我三师兄说的。&rdo;爱染笑了笑，&ldo;他每次下山时，都不说自己去&lso;化缘&rso;了，而是说&lso;我去劝人行善&rso;了。&rdo;

&ldo;……是个人才。&rdo;贺穆兰点了点头。&ldo;所以，你身前一天到晚绑着不离身的包裹里，其实装的是你的钵吗？&rdo;

看形状确实圆圆的，而且也不能显露于人前。

&ldo;不。&rdo;爱染拍了拍肩膀上的包袱。&ldo;这是我师父。&rdo;

&ldo;原来是你师父……等等，什么？你师父？咳咳咳咳……&rdo;

贺穆兰差点被自己口中的面汤呛到，&ldo;咳咳，什么你师父？&rdo;

不会带着一个脑袋吧！

那也太惊悚了！

&ldo;是。这里面装着我师父的遗骨。我师父圆寂后，我听从他的遗嘱将他化了，带下山来。我师父在报恩寺里出的家，后来才去的云白山，按照规矩，我要把他的舍利送回报恩寺，放入浮屠里。&rdo;

阿单卓本来只是边吃边听，猛听见那个自己帮忙拿过的包裹里居然是人的骨灰，一口汤面顿时从鼻孔里喷了出来，嫌恶的贺穆兰差点没跳起来。

&ldo;阿单卓你太恶心了！&rdo;

&ldo;对不起，我我我吓到了……&rdo;

&ldo;不过是骨灰，有什么好吓到的！&rdo;

&ldo;可是爱染有时候拿它当枕头啊！&rdo;

&ldo;……&rdo;

也许是有爱染一路不时的冒出惊人之语，也许是多了一个人后多了不少事情，这一路走走停停追追赶赶，居然也不无聊，终于过了十天左右，他们一行人到了东平郡的平陆‐‐爱染要去的目的地。

贺穆兰一行人进入平陆的时候，很快就感觉了有些不对劲。

这地方从爱染的介绍里，是个佛风颇盛的地方，就在一地之内，有报恩、徐林、缘来三座寺庙，僧众也不少，且寺庙中有田地供养，自给自足，并不十分清苦。当地的百信笃信佛教，常常入寺拜佛，参悟禅意。这里的百姓性格温和，对待外人也很和善，是个民风极好的富庶之县。

但贺穆兰等人进了这里，却发现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非但如此，每个人行走间都非常仓惶，看到外人更是连头都不抬，脚步匆匆的就过去了。

爱染的师父是在这里的报恩寺出家，而后出门游历，游历到了云白山这个地方，突然得到佛祖托梦，说是他需在此地修行，方可成佛，于是一留就留了几十年。他凭借自己的本事，在山中搭了一座小庙出来，又收了四个徒弟，分别叫嗔染、贪染、痴染和爱染，也不拘着他们去留，每日给他们讲讲经，说说佛经里的道理。

贺穆兰听到爱染的描述时，就对教养出如此奇人的此地产生颇多期待，可到了此处，却发现和他说的完全不同，不但街上店铺很少，连城门官也比其他地方要更贪一些。

入城时，他们可搜刮了比其他县城更多的东西。

爱染也没来过平陆，贺穆兰一直坚信&ldo;路在嘴上&rdo;，拦了路边一个年轻人，就问他&ldo;报恩寺&rdo;在什么地方。

结果那个年轻人慌张的看了他们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往后连退几步，掉头就跑了。

贺穆兰再拦了几个，不是吓得跑掉，就是连连摇头说是不知。连番几次后，贺穆兰便知道报恩寺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也不再打听，带着两个孩子找了个看起来较大的客店，先住了进去。

&ldo;贺施主，可是报恩寺现在出了什么问题？&rdo;爱染也不笨，见贺穆兰先住进店里，又不着声色的拿了点肉干和店里的小厮闲聊，便知道有什么不对。

&ldo;不是报恩寺出了什么问题。&rdo;打探一番后回来的贺穆兰脸色不太好看。&ldo;不，应该说，不光是报恩寺出了问题。&rdo;

她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ldo;皇帝陛下颁布了&lso;灭佛令&rso;，如今已经传到了平陆，也张榜公告了。&rdo;

&ldo;什么灭佛令？&rdo;阿单卓纳闷地问：&ldo;是要捣毁所有的佛像吗？&rdo;

&ldo;不是。&rdo;贺穆兰心情变得很糟糕。&ldo;陛下下令禁止供养沙门，若有隐瞒，诛灭全门。野寺僧人不还俗的，一律诛杀。原本五十岁以下僧众还俗，五十岁以上僧人依旧在寺庙里修行，可因为这个，也没法子好好修行了。&rdo;

贺穆兰黑着脸咬牙说道：&ldo;有些衙役官吏，借着&lso;搜查未还俗僧人&rso;的名义，三不五时就去搜查这些佛寺，顺手牵羊走一些东西。没过多久，顺手牵羊变成明抢，明抢变成杀人越货，那些年老的僧人无人供养原本就很可怜，这么一来，连活命都没可能了，只能想法子活路。&rdo;

&ldo;现在三座佛寺的僧人，早就逃了个干干净净。这时候谁要去三座佛寺，几乎就等于说自己还信佛，家中可能养了沙门。所以他们一听到我打听报恩寺的事情，都怕受了连累，跑了个干净。&rdo;

&ldo;……灭佛吗？&rdo;

爱染的眼睛里突然积蓄起泪水，那泪水来的如此汹涌，一下子就打湿了他的脸颊。

爱染本就枯瘦如柴，如今被泪水洗过后又圆又大的黑眼睛，看起来更是格外的触目惊心。

他吸了吸鼻子，不甘心地叫出声来。

&ldo;可是佛在我们的心里，怎么能灭的完呢？山下的人为什么这么奇怪？灭不了的东西，为什么一定要灭呢？！&rdo;

贺穆兰第一次见爱染爆发，吓得上前一步捂住了他的口鼻，生怕此地的店家听见，生出什么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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