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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12章 大梦成歌 5（第3页）

他是大家的依靠，所有人都在看着他，所有的人都可以表现出软弱，唯独他不可以。

吴世勋抬起头来猛地深吸了几口气，而后余光就越过床周围的人落到了人群之后的那个女孩身上只见她苦着一张脸，一脸心疼地看着自己，眼泪似乎在眼眶里打转。他与她的目光在空中相接的时候，她有些刻意地勾了勾嘴角，拼命地眨巴着眼睛，似乎是想要把眼泪逼回去。她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可是即使是那样，他还是觉得很好看。

他很难过，但是在看到女孩之后，他的难过似乎减少了一些。他知道是什么支撑着自己一路走过来，是为了先生和夫人临终前的嘱托，是为了保护soul的人周全，但更多的是为了她，从一开始的找到她，到后来的带她走。其实仔细想来，他的一生似乎一直都在为了一个人而活。

只要她还在，那么一切就都没有结束。

几天之后，我搀着吴世勋在院子里散步，他的身体恢复的很不错，伤口也在慢慢地愈合，只是走多了还是会有一些乏力，但是又被宁亦要求着每天保持一定的活动量，因此每天我都会陪着他下楼走走。

“累吗？”我偏头看着他，看他苍白了好几天的脸终于恢复了一些血色，“累的话就休息一会儿吧。”

他摇了摇头，缓缓地走到基地的大门前停下，透过高高的铁栅栏看着外面，“soul最早是从这里开始的，后来不断地发展壮大。这些年我们走过很多地方，也待过很多地方，没想到最后还是回到了这里，没想到这里成了唯一留下的地方。说实话我已经有很久都没有回来了，但是却一点都不觉得陌生，只是我们离开的时候有几十个人，回来的时候却只剩下了几个人，我甚至都没有办法把他们带回来。”

“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世勋，”我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肩膀，有些心疼地看着他，“这些年你把大家照顾得很好，alenwalker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你不要太自责了。”

他一边轻笑着一边摇了摇头，笑容看上去有些无奈，“以安，生死有命这种道理我11年前就学会了，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既然发生了我们就得接受，我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责怪自己，我只是有些可惜，曾经那样艰难的日子我们都熬过来了，但是为什么还是没有看到希望呢？”

“世勋……”我无言地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他，只是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没有办法再和大家一起走下去了，你也会坦然接受的对吗？”

说完这句话，我有些忐忑地看着他，却见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扭头看着我，晶亮的眼眸里氤氲着我看不懂的情绪，“以安，”他轻声道，“你相信吗，只要我还活着，那一天就永远都不会到来。”

我愣了一下，嘴唇开合了几次却都没有发出声音。过了半晌，我哑着嗓子道，“世勋，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做任何危险的事情，你知道吗？就像是你说的，生死有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我们改变不了。”

他苦笑了一下，缓缓地低下头去，“权当是之前欠你的那些事情，我对不起你，那些债总有一天是要还的，这也是命，着也是无法改变的命运。”

我深吸了一口气，却没有再说话，我没有勇气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也没有勇气瞒着他，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却始终无法自拔。

沉默了半晌，他突然抬起头冲我扬了扬手臂，“扶我。”他笑道，仿佛刚刚我们根本么有进行过那么沉重的对话。

“啊？”我还沉浸在之前的情绪里，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干嘛？”

“我想去树下躺着，”他催促似地晃了晃脑袋，笑容明快，“快点扶我，我走不快。”

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好端端地非要去树底下躺着，但还是有些无奈地搀住了他的手臂扶着他往回走。soul在首尔的基地里种满了樱花树，听林姜说是因为以前的夫人很喜欢樱花，所以soul的前任当家就特意在院子里种了许多樱花树。这些年soul的人虽然不经常回来，基地也已经闲置了很久，但吴世勋还是雇了专门的人定期过来修枝除草，因此在3月底的天气，粉白色的樱花绚烂绽放了一整个院子，仿佛云朵般繁华而轻柔。

我扶着吴世勋小心翼翼地在树下坐下，看着他像个小孩一般有些耍赖地在草地上躺下，大咧咧地摊开双臂，用力地呼吸了几下之后眯起了双眼，“今天的天气真好。”他舒服地哼哼了两声。

我见状忍不住笑了，在他的身边坐下，而后低下头看他，看着耀眼的阳光透过花朵和枝丫的缝隙斑斑驳驳地落在他精致的脸上，映下了光亮和黑暗两种色彩。他微微闭着眼睛，薄如蝉翼的睫毛时不时地颤抖两下，在下眼睑处倒映出细细密密的阴影。他的右脸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颜色虽然淡但却清晰可见，那是5个月前在港口对峙时留下的。

我对着他脸上的那倒疤有些微微地愣神，有些想不明白他那么在乎外表的一个人，怎么会对脸上如此明显的疤痕视而不见呢？不知道为什么，仿佛是鬼使神差一般，我竟缓缓地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那道疤，却在即将碰到的时候被他反手一把抓住了手腕。

我吓了一跳，看着他缓缓地睁开眼睛，眼眸里透露着狡黠。那种感觉就像是做坏事的时候被人抓了个现行一样，我有些慌张地想要抽出手去，他却死死地不肯放手，眨巴着晶亮的眼睛看着我，“我的脸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摸的。”他笑道。

“我才没想摸，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自恋。”我看着他理直气壮地狡辩着，同时手上微微发力想要挣脱开来，他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劲儿，考虑到他还是个病患，我又不敢使太大的劲儿，生怕弄疼他，因此两个人便一直僵持着。

他明朗地笑着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瞪着他，试图用眼神让他感到害怕，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他就像是被人点了笑穴，一直咧着嘴笑得像个傻子，月牙眼都快要笑没了，但是却很有感染力，看着那个样子的他，渐渐地我也绷不住了，任由他捏着我的手腕，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他的呼吸清浅，笑容清明，我们在樱花树下一坐一躺，笑得像两个200斤的孩子，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那样放松的笑了，自己也很久没有那样放松地笑了。那几分钟我们仿佛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也忽略了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更不去想将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那一瞬间我只是我，他也只是他，没有异能，没有iaca，没有soul，没有天翻地覆的世界，没有令人心惊的阴谋，没有生离，也没有死别。那一瞬间我们只是两个普通人，两个历经了种种却还陪伴在彼此身边的人，两个曾经互相伤害却都舍不得放开彼此的人。

“吴世勋。”我低头看着他抓着我手腕的手，那双修长好看，骨节分明的大手，曾经牵着我走过无数的日日夜夜，也曾经将我推入无尽的阴谋漩涡，他在乎我，却又设计我，愿意用生命保护我，却又不择手段地伤害我。可是这双手的主人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他是吴世勋，也是慕言，是慕苒依赖的人，也是顾以安喜欢的人，他用一种方式将我支离破碎的人生从头到尾地连接了起来，那是过去的慕苒和现在的顾以安唯一交集的地方。

那是爱。

“嗯？”他闻声抬眸看我，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他根本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却自始至终都用那样温柔的笑眼看着我，就仿佛我是他最珍贵的东西一样，其实他的心从来都没有变过，我早就应该知道这一点。

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答应你，”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在里面看到了明亮的星辰无边，在春日晴好暖阳初醒的那一天，在外面的世界已经摇摇欲坠的那一天，在我们即将要失去最后的和平的那一天，我微笑着，一字一句地对他道，“我们重新开始吧。”

似乎没有多少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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