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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相惜（第1页）

程非抿了抿唇，并没有纠结“私会”的话题，脸上也非常的不好看，却只是对叶无孑温声道：“大人，这夜里不安全，以后要出去做什么，都要与属下说一声，也好让属下心里有个底。”

叶无孑只管不住点头。

程非的眼神再次转向一旁的韩策，立马变得犀利，仿若冰刃一般直直射向对方，冷声道：“韩录事，以前你怎么胡闹乱来，我都管不着，但如今你已是我锦衣卫的人，大小也算个官员，不能再像以前一般任性妄为了。这半夜不与旁人置喙一句，便偷偷带大人出去，若是有个什么意外，这责任，是你负责，还是我负？”

韩策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掏掏耳朵，“这不是没出什么事嘛！再说，以后这样的机会应该也不会再有了吧。”

程非对韩策这种心不在焉，拒不认错的态度，感觉愈发生气，声音不觉提高了几度：“韩录事！请你正视本官的问题！事关叶大人安危，我希望你不要再以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来敷衍旁人。既然要做官，就必须认真严谨，不过不能摒弃你以前散漫无羁的作风，那么我不会允许你加入锦衣卫。”

韩策隐隐有些不耐烦，说话也不客气起来：“我既然出心带她出去，就有把握能保证她的安全。我不会拿一个人的性命去开玩笑的！我拜托你不要再小题大做，好不好？”

程非满目不认同道：“保证？你拿什么保证？大人如果真的出了意外，你告诉我，你怎么保证她的安全？你会武功吗？有应急能力吗？哪次不是你出了事，大人出现帮你摆平的？你没有能力，就不要强出头。大人如今身体不好，经不住折腾。”

韩策已经有暴走的迹象，歪头看他，似笑非笑起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轻易发表你可笑的想法。很多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知道为什么叶无孑可以做佥事，你却只能在她的提拔下勉强做个镇抚使吗？那是因为，她比你有脑子。”

最后这句话彻底惹怒了程非，“你今天最好把话说清楚。”

韩策不以为然，“我的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如果你听不明白，那就有必要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问题了。”

上前两步，靠近程非，眸色深邃，语气沉稳：“还有，你再搞清楚一件事，你的敌人不是我，最起码，现在不是。想护着叶无孑，就先把她身边乱七八糟的人清理干净。你不想她受到伤害的心，我也是一样的。”

四目相对，程非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坚毅与坦然，那一刻，程非已经很大程度包容了韩策，他感觉韩策的眼神语气总给人一种信服的力量，他也已经可以相信，最起码这一刻的韩策是真正发自心底去保护叶无孑的。

如此一论，他们两个也算志同道合者。

至此，程非眼中的敌意彻底消失殆尽。在程非心中，叶无孑的安危是第一位的，其次才是感情的归属。只要是真心保护叶无孑的人，他都会视为朋友。就算叶无孑最终选择的不是自己，他也不会嫉恨。

眼看两人之前的气势缓和下来，眼中冰雪消融，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锦斓早已按捺不住，抢步上前，一把抱住韩策的手臂，冲程非敌意满满，不善道：“我警告你不要欺负策哥哥！策哥哥只不过是脾气好，你可不要以为策哥哥是因为像其他废物一般没本事才不敢与你争辩的！你们这些人都是坏人，策哥哥在家里，就没有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哪个人不是对策哥哥恭恭敬敬地，你们还总是这般颐指气使，自以为是！真真是太可恶了！策哥哥，我们走！”

韩策抽出手臂，眼含警告：“锦斓，注意分寸！”

锦斓悻悻地闭了嘴。

叶无孑状态不好，显得十分虚弱，拖着疲惫的身躯，让开三人回到原处，靠着树干坐下来，头一歪便沉沉睡了过去。

谁也没想到叶无孑入眠的这样快，便自主安静下来，各自回归原位继续休息。

韩策担忧的目光落在叶无孑身上，不顾锦斓阻拦，径直走到叶无孑身边，轻手轻脚坐下来，将叶无孑的头轻轻靠在自己肩头，争取让对方睡得舒服一些。

“策哥哥！”锦斓根本忍受不了韩策满眼温柔只装得下叶无孑一人，跺了跺脚，以示抗议。

韩策不屑于与她多说一句，淡淡抬眼，满腔温柔瞬间褪去，替而代之的无情地冰冷警告，生生冻住锦斓暴躁的心。

锦斓刚刚上前两步，便被韩策的目光吓了回去，虽然不服气，但还是讪讪地走开了。

韩策目光再次回到靠在肩头沉睡的叶无孑身上，衣袖拭去她鬓边渗出的冷汗，小心将碎发一一捋顺归位，又用手背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有些低热。

手指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叶无孑身上。那一刻韩策才发现，平日看起来霸气斐然的叶无孑，居然也是这么娇小的一个女孩子。她因为不舒服，下意识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罩住。

韩策不自觉浮上一丝心疼，说是什么锦衣卫佥事，年少英雄，巾帼不让须眉，其实也不过是一个让人忍不住怜惜的小姑娘。

她生病了，受伤了，难过了，也没有什么亲近的人去抚慰她，照顾她。不过都是靠自己坚强的意志一路挺过来罢了。她没有疼爱她的父母，长辈，除了程非这个同僚下属，也是没有朋友的。

这一刻的韩策感觉自己相比叶无孑还是要幸运一些的。

可是，这世上哪有真正幸运的人呢？一切不过都是相对的。

韩策看着叶无孑憔悴的睡颜，不由自主抚上自己额头眉间那被刻意隐去的朱砂痣，一时感慨万千，苦笑着摇摇头，他和叶无孑其实还挺像的。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如履薄冰，稍有行差踏错，便有可能会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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