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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第1页）

因为我和人家初次见面，似乎……&rdo;自己说到这里，也不知道怎样措词好，急忙之中，找不到一句话，来替代&ldo;似乎不便&rdo;四个字，只说&ldo;似乎什么呢&rdo;。程元贞道：

&ldo;是我请，又不是让他二位请，你有什么不能去哩？他二位不是和你一样，都是我请的客吗？&rdo;朱鸾笙一想，一个人住在旅馆里怪闷的，跟着出去混个半夜也好，自己这个时候，正是找朋友的日子，也不要太拂了人家的盛情，便道：&ldo;好罢，我陪你吃餐饭，戏我倒是不要看。&rdo;她一答应，程元贞立刻逼着到隔壁屋子里去坐，介绍之下，那童秀夫有程元贞一层关系，不过如此。秦士狂却对朱鸾笙十分客气。谈了一会儿，先是到饭馆于里去吃饭。吃过饭之后，却由秦士狂会了账，朱鸾笙一见，让位生客会了账，心里未免不安，那秦士狂更又进一步，还要她去听戏。程元贞道：

&ldo;我们反正包了一个厢的，你不去，我们不少花钱，你去，我们也不多花钱，你又何必不去呢。&rdo;秦士狂道：对了，况且这时候回旅馆会枯坐，也没意思，除非嫌我们粗鲁，我们就不敢勉强。&rdo;朱鸾笙笑道：&ldo;这话太客气，我只好奉陪了。&rdo;于是乎他们一路又去看戏。

这是大家第一次集会，那童秀夫虽然对程元贞说说笑笑，程元贞还是躲躲闪闪。

到了次日，就不很大忌讳，当着朱鸾笙的面，放着胆子又闹又笑。好在那秦士狂，知道朱鸾笙的来历，不敢象童秀夫一样放肆，不过极力的借着缘故来接近。一日之间，他就到这春风旅馆来了五六回。朱鸾笙又不是呆子，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论起外表来，这秦士狂西装革履，不见得讨厌。不过他用对付程元贞的手腕，来对付自己，这是不能默认的。心想若要自己尊重自己，惟有早早的跳出是非固，搬出这旅馆去。这样一想，心里就没有了主张，算来算去，只有赵姨太太是个好人，她或者还能替我想点法子。虽然自己借了袁妈二百块钱，是赵姨太太作保的，但是日期已久，料她已垫着还了。这个时候会见她，她见我这种狼狈情形，未必还会向我要钱。主意已定，便到赵家去。

不料一到大门口，那里的门房认识她，便道：&ldo;您不是朱家少奶奶吗？&rdo;朱鸾笙道：&ldo;是的。&rdo;门房道：&ldo;您大概这一阵子，不在北京，所以不知道，我们姨太太前半个月，就去世了。&rdo;朱鸾笙听了这话，正是半空中，打了一个霹雳，妇人的心肠，是容易受感动的，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震动了一下一般，立刻要流下泪来。

呆呆的站在门口，进来是不好，立时走去又觉有什么事情丢不下似的。正在这个当儿，老远的有人喊了一声&ldo;朱少奶奶&rdo;。朱鸾笙回头看时，正是那个借钱的袁妈。

心里不免说一声&ldo;惭愧，怎样正遇着她&rdo;。那袁妈看见朱鸾笙如苍蝇见血一般，一阵风似的走了过来。说道：&ldo;朱少奶奶，这是哪里说起呀，我们姨太太去世两个礼拜了。&rdo;说时，眼眶子一红，她手上掀起一片衣襟角，便向脸上去擦眼泪。朱鸾笙道：&ldo;我也是刚刚听见说。我到天津去了一趟，昨天才回来，一点儿也不知道呀。

这里太太，我又不认识，我不便进去。不知道你姨太太设了灵位没有？&rdo;袁妈道：

&ldo;没有设灵位呢。朱少奶奶还住在那公寓里吗？&rdo;朱鸾笙知道她这句话，是有意的。

一定她借的那笔款子，赵姨太太没还她，现在是要来讨债了。对于住址一层，是否可以告诉人，应当考虑一下的。袁妈不等她答应出来，又道：&ldo;我还有几句话和您说，这就一路和您去谈谈。&rdo;朱鸾笙见她这样说，料着是摔不下手的。便道：&ldo;很好，你雇两辆车，我们一块儿去罢。&rdo;袁妈巴不得一声，马上雇好两辆车，一路到春风旅馆来。袁妈见朱鸾笙行李越发简单了，已经成了一个没把葫芦，要错过这个机会，以后到哪里向她要钱去。于是老老实实的对朱鸾笙说，那笔款子，请朱少奶奶就还我，已经过期不少日子了。朱鸾笙道：&ldo;你们姨太太，没有把款还你吗？&rdo;

袁妈笑道：&ldo;这是朱少奶奶借的钱，她怎样会代你还哩？&rdo;朱鸾笙不好说我猜她一定会还的，只说道：&ldo;她原对我这样说过的。&rdo;袁妈道：&ldo;这是您错了。当时朱少奶奶拿钱的时候，怎样不当着姨太太的面，交代一声呢？&rdo;朱鸾笙一想，这话对了，现在既没有当面交代，就是赵姨太太替我还了，她要不承认，我也没法子指实呀。

说道：&ldo;既然赵姨太太并没有付还，自然我要拿出来，请你两三天后，再到这里来，我自然有一个切实的办法。&rdo;袁妈想道：&ldo;好呀，两三天后，你还不打算给钱呢？&rdo;

便装着笑答道：&ldo;并不是我小气，见着朱少奶奶就要钱，可是您也忙，我又不得闲儿，不容易见着面呢。现在朱少奶奶就给我罢，省得过两天我又来。&rdo;朱鸾笙道：

&ldo;今天身边没存着钱，三天后，你到这里来，我给你就是了。&rdo;袁妈道：&ldo;少奶奶手上，还短着钱使呢，您这是客气话了。&rdo;朱鸾笙道：&ldo;今天我身上实在没带着钱，过两天还你就是了。世界上哪有当时讨钱，就当时问人要的。&rdo;她说这话时，把脸就板下来，表示对袁妈不高兴的样子。袁妈对朱鸾笙的状况，早就知道了，要在她面前摆少奶奶的架子，她是不受的。便道：&ldo;您说这话，那是很有理的。可是您也得替我想想。您到北京来，是一个客位，住一半天也能走，住十天半个月也能走，若是见面不问您要，知道哪天再来呢？再说您住在北京，又没一定的地方，叫人家怎么样子找您呢？&rdo;朱鸾笙道：&ldo;你说这话，是疑心我要骗你的债吗？&rdo;袁妈道：

&ldo;这可是您说的话，我们当下人的，不敢这样胡说八道。您先别着急，有法子，您慢慢的去想，听便你怎么说，今天您不给我钱，我是不能走的。&rdo;说毕，左腿架着右腿，两只手向前一抄，抱着大腿的膝盖，把脖子一扬，一句话不说，静等着朱鸾笙答复。朱鸾笙好说了一阵子，又歹说一阵子，那袁妈非要钱不可，总是不走。朱鸾笙顾着面子，既不能和她吵，又没钱拿出来让她走，这简直为难死了。她们先回来的时候，隔壁屋子里的人，都没有回来，这时重秀夫和程元贞都来了。她听见这边屋子里，有两个人的声音，叽叽喳喳，好像拌嘴似的。后来静听了许久，知道是为讨债的事，程元贞一想，秦士狂托我的事。这倒是个机会。于是就隔着壁子，叫了一声&ldo;朱姐，请过来，我有话和你说：&rdo;朱鸾笙正在为难，听程元贞的口音，似乎有意帮忙，心想请她调停一下也好。便对袁妈道：&ldo;你等一等，我到隔壁去就来。&rdo;

说着上这边来，那童秀夫却笑着出去了，似乎闪开来，让她们谈话呢。程元贞拉了她的手，一同在床上坐了。低低的道：&ldo;你们那边谁来了？&rdo;朱鸾笙也不隐瞒，就把事情一老一实说了。皱着眉道：&ldo;你看我怎么办呢，不逼死人吗？&rdo;说着两手伸开一撒。程元贞含着微笑，想了一想，然后正色说道：&ldo;法子是有一个，不知道你肯不肯办。&rdo;朱鸾笙听她这话，心里就明白了。还问道：&ldo;什么法子呢？&rdo;程元贞道：&ldo;我的事，不能瞒你你也知道。我哪里愿这样，也是为势所迫呀。你若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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