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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我看了看表，已是夜半12点15分了。张江去我家，骑自行车不过十多分钟，无论如何，他早该给我回电话了。

我心里乱成一团，给张江家打电话，老是占线的忙音，试了多次后，我发现这不是占线，而是将话筒放在了旁边。我知道有人有这种习惯，为了防止睡觉后被电话打扰，就用这办法。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小时，已是凌晨1点过了，张江究竟遇到了什么事呢？看来，只有天亮后才能联系上了。

外面的走廊已没有了脚步声，看来，值夜班的医生和护士也已在值班室休息了。天气闷热得很，小屋里的一台电风扇搅动的风也是热的。我无法入睡，便想到外面去透透气。

我走出小屋。经过走廊时，尽量放轻脚步，以免惊动值班室里的医生和护士。还好，值班室的门是关上的，这样我就省去了一些招呼应酬和解释。

走出楼外，空气凉慡了些。在林阴道上走出一段后，我回望这座现在只有黑色轮廓的楼房，感到它像一个正闭目睡去的老人。

突然，从侧面的小道上飘出一个白色的人影，我下意识地问道：&ldo;谁？&rdo;

&ldo;我，小翟。&rdo;是很清亮的女孩的声音。她已走到我面前，是一个穿着白罩衫的护士。小翟？是董枫的同事，我听董枫谈起过她。

她疑惑地盯着我。我赶紧作了自我介绍，并补充说：&ldo;董枫在黑屋子遇到怪事后，就是给你打的电话吧？她还叫你天亮前千万别去黑屋子那边。&rdo;

&ldo;是的。董姐遇到的事太恐怖了。第二天我们打开那间长期闲置的病房看过，里面什么也没有。&rdo;小翟的声音仍然很困惑。她大约二十多岁，圆盘脸，身材小巧玲珑。

我问：&ldo;你在这里做什么呢？&rdo;

&ldo;和你一样，散步呗。&rdo;她掠了一下头发说，&ldo;董姐没上夜班，我和另外的人又没知心话可说，闷得慌，天气又热，出来走走免得在值班室打瞌睡。&rdo;

&ldo;楼上那间病房闲置多久了？&rdo;我问。

&ldo;快三年了吧。你知道，这是幢老房子了，那病房的墙角浸雨，老解决不了，屋里很cháo，没人愿住那里。而且，那病房里先先后后死过好几个病人，都是自杀的，怪吓人的，谁愿意再住那里呀。&rdo;

&ldo;你见过自杀的病人吗？&rdo;我问。

小翟不自觉地往左右的暗黑处看看，仿佛有些害怕似的说：&ldo;我只见过最后一个叫单玲的女病人。那时我刚到这里做护士。那女病人也很年轻，才十九岁，因为失恋精神分裂了，怪可怜的。&rdo;

我突然记起吴医生与我聊天时，曾无意中提起过这个叫单玲的病人。我无端地感到，董枫在黑屋子看见的在烛光下梳头的女人，与这个已自杀的女病人或许有什么关系。

夜半的精神病院里，弥漫着树叶的cháo气和阵阵花香。如果不是从那隐藏在暗黑处的楼房里，时不时发出一两声病人的尖叫、哭喊或者歌唱（那是一种变调的使人恐惧的歌声），你会以为这里是世外桃源呢。是的，大片大片的树林、灌木、糙坪，在夜里已看不见但香气弥漫的花朵，自然界显示出它勃发健康的生命力，仿佛在感召着陷入精神迷雾的人们。

我对小翟护士说：&ldo;我们到二楼的那间病房去看看，行吗？&rdo;

我是突然产生这个冲动的。现在正是夜半，如果那间长期闲置的黑屋子里真有什么奇异的动静，现在走近它，也许能发现点什么。

&ldo;不行不行，&rdo;小翟惊恐地说，&ldo;自从董姐在那个雷雨夜看见那屋里有人以后，我们在夜里就从不走近它。本来，它就在走廊的尽头，我们查房也不用走到那里去。&rdo;

&ldo;那个叫单玲的女病人自杀在那屋里以后，那间病房就再没住过病人吗？&rdo;我问。

&ldo;是的，没人敢住了。墙角浸雨其实不是什么大问题，大家都害怕，这才是原因。&rdo;小翟顿了一下又说，&ldo;以前的事我不知道，但单玲的死，我是看见的，好吓人哟。&rdo;

我和小翟在一条石凳上坐下来。这石凳很光滑，显然是年代久远了。在精神病院的树阴下，小翟给我讲起了单玲之死。夜很黑，她的讲述仿佛来自时间的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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