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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2页）

香兰却大吃一惊：&ldo;柳大掌柜？他儿子我才不要！听说他小时候得过重病，脑子都不大灵光，如今看起来还傻呆呆的。&rdo;

陈万全瞪了香兰一眼：&ldo;你想嫁什么样的？想嫁秀才举人老爷，你也配！&rdo;又松了口气，&ldo;柳掌柜家那小子你也见过，小时候还跟他一起玩，比你大两岁，他那不是傻，是厚道，老实巴交的，嫁人就要嫁这样没花花肠子的懂不？他爹打算日后在庄子上给他谋个差，总也不亏，你嫁过去不会吃苦。况且柳大掌柜在老太爷跟前有脸面，家里殷实，还养着小丫头伺候，我眼瞧着跟小地主家差不多，他就一个儿子，宝贝儿得跟眼珠子似的，多少人家惦记着，如今相中了你，嫁到这样的人家是你的福分了。&rdo;

香兰鼓起腮帮子怒道：&ldo;若让我嫁个那样的，我还不如现在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rdo;

陈万全气道：&ldo;听听！你这说得什么话！你想过什么日子？府里太太奶奶们的日子好，你可投了这个胎！这山望着那山高，如今吃穿不短你的，又有好亲事，你竟还不知足。&rdo;

香兰道：&ldo;我才不羡慕府里太太奶奶的日子，我为着是自己的终生。爹，你有没有想过赎身出府？这些年咱们家也攒了点小钱，出去你也开个古玩铺子，或是我卖卖画，咱们家也有些银子，自由自在的不比当奴才强！&rdo;

陈万全道：&ldo;你当开古玩铺子容易？你可有这个本金！&rdo;说着叹气，&ldo;我也想早些离了林家，铺子里两个掌柜也是挤兑人的主儿，干着也糟心，可赎身是一笔银子，当年我到林家不过卖了五两，可这些年在林家连吃带住，不知要抬多少倍银子出去。&rdo;

香兰道：&ldo;爹爹就是胆小，若自己悄悄收了古玩来卖，不知能赚多少呢。&rdo;正说着，听见门口有人高声道：&ldo;陈嫂子可在家呢？&rdo;

薛氏忙下炕道：&ldo;在呢，是哪位？&rdo;

那人道：&ldo;是我。&rdo;说着进来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妇人，浓眉方脸，身量高挑，穿着墨绿色的褙子，头上髻子油光水亮，只绾两支银簪，脸上的脂粉也匀得精细妥帖，带着一股精明强干之气。此人姓杨，闺名红英，原是林府管家杨顺的女儿，嫁与了林府里颇有些头脸的管事，因她能说会干，在府中的媳妇儿里颇受重用。

薛氏一见她来了，忙忙的让屋里让，命香兰倒茶来吃，陈万全忙回避到里屋去。杨红英笑道：&ldo;嫂子不要忙。&rdo;说着坐在炕上。薛氏笑道：&ldo;今儿什么香风把你吹来了？&rdo;

杨红英道：&ldo;我特地来瞧瞧你，上回你还领了些府里的针线走，这几个月就一直瞧不见人了，府上还有些新活计，工钱给得丰厚，回头你找二门的崔妈妈去。&rdo;又往炕桌上看，拿起一张纸，连连咋舌道：&ldo;好俊的字儿，比府里的哥儿们写得还好，这是谁写的。&rdo;

薛氏往里屋一努嘴道：&ldo;闺女写的，闲着没事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刚我还说了她一回。&rdo;

话音刚落，香兰端了茶从里屋出来，摆在炕桌上。杨红英拉住香兰的手，笑道：&ldo;哎呦喂，我的儿，我先前儿看你还那么高，这一晃都那么大了。&rdo;说着细细打量。面前的女孩儿十三四岁年纪，身材纤巧，生得一张桃花面，长眉入鬓，唇红齿白，一双眸子明亮清澈，端得是个绝色，清丽淳厚，见之忘俗。

杨红英喜道：&ldo;真真儿是个俊俏姑娘，难得又会写又会念，怪道是佛门里养出来的，跟他们不一样。&rdo;又去问薛氏：&ldo;找婆家了没？&rdo;

薛氏道：&ldo;还没有，横竖年纪小，也不急于一时。&rdo;

杨红英默默点头，又仔细打量香兰，问她平时做什么、玩什么等语。薛氏以为杨红英要给香兰说亲，心中欢喜，暗道：&ldo;这杨娘子在府里奶奶太太跟前有身份，底下的人谁不远接高迎的敬着？跟她打交道的都是府里的体面人，若能托她找一门比柳大掌柜还好的亲也未可知，柳家虽富，他家儿子确有些憨傻，配不上我的闺女。&rdo;便打发香兰进屋，想跟杨红英攀谈攀谈。

那杨红英端起碗来吃了一口茶，看了薛氏一眼，道：&ldo;唉，我这几日忙得紧，曾老太太眼看不行了，就这几天的功夫，府里就得挂孝。到时候大老爷、大太太、两个姐儿，还有庶出的一个哥儿一个姐儿，都要回京守孝。&rdo;

薛氏一怔道：&ldo;大老爷不是在京城做官么？&rdo;

杨红英道：&ldo;做官也要回来给祖母奔丧，这叫&lso;丁忧&rso;。这一来，府里的丫头就不够用了，我为了这档子事儿，已忙了两天没怎么合眼。&rdo;

薛氏已猜到了八九分，心里突突直跳，强笑道：&ldo;找人牙子买几个丫头回来就是了。&rdo;

杨红英叹道：&ldo;哪有那么容易的，买来新人要调教，还要教规矩，怎比家里的知根知底？&rdo;压低嗓门道：&ldo;这几年楼大奶奶管家，账上给管亏空了不少，已拿不出多少银子来买丫头，如今楼大爷催得急了，这才急慌慌的让我们下来挑几个家生子去听差。我看你家香兰不错，生得好，性子也文静，一准儿讨老爷太太们喜欢，不如进府去伺候两年，学些规矩，也能图一番前程。都道&lso;宁要大家婢，不娶小家女&rso;，有体面的丫鬟们都能有一番造化。&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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