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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人心难测（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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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烟暗暗攥紧拳头，不管是谁，不管是天皇老子，还是游街乞丐，她一定要抓住那人，为父亲报仇雪恨，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一时满堂静默，童烟从自己的情绪中缓解过来的时候，看到堂中其他人都看着自己，眼中有各种情绪，同情有之，惋惜有之，童烟清了清已然沙哑得嗓子，道“现在案子有进展了吗？”

那个三十岁左右白面书生似的将军道“今日让童小姐过来，就是为了此事，除了你替我们传递过图纸，可能得罪了大月国的间谍之外，你父亲最近有没有什么跟什么人结仇？”

童烟皱眉仔细回想这段时间父亲的行踪和办的事情，力图不放过一个细节。这些日子以来父亲的音容笑貌不断在脑海中回放，她心中无限酸楚，强忍着那股劲儿，道“要说仇人倒是谈不上，商业上的竞争都是难免的，父亲这么多年了都是这样过来的。如果是因为平常的商业竞争导致的，以前都是这样过的，为什么以前不出手，非要等这么多年再出手呢。”

那将军略一沉吟，道“最近有没有什么激化的矛盾？”

童烟想到前一段时间跟冯家的竞争，便道“前一段时间，因为与那个间谍尉迟签合约，与冯家有些不愉快，还闹到了衙门里，但是两家一直都有竞争，这个不至于杀人灭口啊。”

那将领似有不忍地低头，似乎在准备措辞，片刻之后抬头，直盯着童烟的眼睛道“人心隔肚皮，童小姐宅心仁厚，自然不知道人心可以多阴狠。俗话说，人心难测，你父亲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任何异常都要仔细排查。”

童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中还是不相信，冯家会因为商业竞争下这样的杀手。两家二十年交情，也没有什么私人恩怨，都是商业上的竞争，即使有了龃龉，最多形同陌路，也没到赶尽杀绝的地步啊。

“殿下，把冯家父子传来问话吧。还有童家那几日见过童远诚的几个掌柜和小厮，还有当时商铺和童家的必经之路上的摆摊小贩，还有冯家的家丁。”那白面书生模样的将军道。

“嗯，孙将军，你把这些人都带到军事衙门，仔细询问，不可错过一个细节。有什么消息立刻来报。”江宁吩咐道。

“是！”白面书生肃立抱拳，随后大步走出营帐，自去审理案子。

仵也随之借故告辞。

一时之间，堂中只剩下江宁和童烟两个人。一时二人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童烟愣了片刻，道“殿下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告退了。”说着，便往外走去。江宁刚想伸手阻止，张了张口，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决绝地越走越远。现在他们二人，竟然连一句话都没有了吗？

童烟走后，江宁立刻传人，把童府的守卫士兵又增加了一倍，他绝对不能再让童家出事。

童烟回到童家之后，仔细回想着孙将军所说的话，难道真的是冯家的人动的手吗？只觉得心思混沌，不知怎么把所有的想法串联起来。童家和冯家相交二十年，果然抵不过一次正面竞争吗？所以以前的所有情谊，都是一分钱都不值。或者说，以前的情谊，反而加剧了这种竞争导致的仇视，还是说以前所有的情谊都是假的，都是冯家为了某些目的假装的。

童烟直到此刻，才明白人的复杂和难测。在利益面前，所有的情谊都会化齑粉，瞬间烟消云散，似乎所有的赤诚相待都是一场幻觉，只有眼前的利益是真实存在的。

这些都只是猜测，但愿不是冯家。

童烟定了定神，又想自己帮江宁传递消息，说不定是大月国间谍所为，那样的话，童家就极为危险了，还好现在有士兵把守，待在家里不出门，应该安全无虞。明日一定要告诫哥哥，千万不要出门了。在家里躲着，直到这场战事过去。

又想着，父亲这一走，肯定有很多以往的竞争对手会伺机而来，争夺童家的市场份额。自己虽然帮着父亲处理过一些事物，但是帮忙处理事情的时候，总是做一点点事就会得到父亲的夸奖，似乎这些事情都不是自己分内之事，而是自己在帮父亲承担。如今担子全部到了自己身上，才明白这副担子到底有多重。一时不察，就可以导致很大的错误和混乱。

看着桌子上堆积如山的账册，童烟揉了揉眉头，父亲总是说，要对每个铺子的账目心中有数，才能更好的做决策，处理起事情才会得心应手。如今她回家之后，看了一个时辰账册，已然觉得脑袋闷闷的，似乎一下子塞进去太多信息，处理不过来了。

正兀自发愁，吴润走了进来。自从父亲去世之后，吴润一直住在童家，首先是陪着童恒，以免他过于忧思。

童恒在遭遇巨变之后，顿觉万念俱灰，以前事事有父亲撑着，自己并没有怎么用过心，现在父亲突然离世，所有的担子落到自己肩上，可是自己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会，心中又伤心又害怕。害怕童家自此毁于自己手上。

巨大的压力之下，童恒竟然性情大变，由原来的潇洒公子变成如今的沉默寡言。

于是吴润便时常陪伴在他身边，开导他，陪他下棋，找他聊天。几日下来，虽然童恒依然没有从低落中走出来，但是整个人终于活泛许多。

“在看账册呢。”吴润坐到童烟身旁，看着一桌子的账册道。

“哎，东西太多了，我再心急，不睡觉，也一下子看不完。”童烟抬眼，看着吴润道。这些日子的陪伴，童烟已经把吴润当成了自家人，在他面前没有任何防备。

“你也不用太心急了。”吴润看着打开的那本账册，是最大的布庄近两年来的进出账记录，他粗略地翻了下，道“比如这本账册，去年的账目你就不用看了，今年前两季的账目也不用看，就看最近这一季的就成了。店里的销售情况，收款情况，你了解清楚了，维持经营应该就够了。至于以前的账目，有时间的时候再看，或者用得着的时候再来翻就好了。”

童烟恍然大悟，自己从去年的账目开始看，唯恐落下了一笔账目，所以再勤奋也看不完。但是如果只看最近一季的话，估计两个时辰就看完了，这样心中有了大概印象，处理日常的事物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如果有涉及到以前的账目问题，再来翻账册就好了。

“吴润，谢谢你。”童烟真诚地看着吴润道，谢谢你在这样的特殊时刻陪在我身边，谢谢你对童家做了这么多，谢谢你。。。

吴润风轻云淡地一笑，道“有什么值得谢的，都是我应该做的”眸中亮亮的，闪着深深浅浅的光，看着童烟。

童烟与他对视一眼，便立刻转过了头。即使她在情感上再迟钝，如今也隐隐明白了他的想法，可是如今的形势，她全然没有心思考虑儿女情长。

吴润便也咳嗽一声，又道“其实童家的产业你不必过分担心，我看童家的店掌柜，都是跟了童伯伯很久的老人，估计不会在这个时候叛变，只要照常经营，应该问题不大。”

童烟想到孙将军说的话，心道，利益当前，有几个人抵挡得住，这些话却不好对吴润说，便道“嗯，但愿吧。”但愿多遇到几个知恩图报的人，少遇到几个落井下石的人。但是但愿只是但愿，还是要做好店掌柜突然被竞争对手挖走，店铺无人打理的准备。

童烟到了今日，再也不会对世事抱有侥幸。只有所有的事情都做好万全准备，才能高枕无忧。寄希望于别人道德高尚，知恩图报，就像寄希望于求菩萨保佑一样虚无缥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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