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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2页)

周遥从学校回来,时常脸上带个疤,腿上磕块青什么的,一问,说就是在学校踢球太疯了,脑袋磕球门门框上了。

&ldo;你是踢球弄的吗?&rdo;他爸爸难得注意到了,悄悄问他,&ldo;不是有同学欺负你啊?&rdo;

&ldo;哪能么!&rdo;周遥满不在乎一笑,&ldo;谁会欺负我啊,谁敢么。&rdo;

&ldo;也是,在学校里有几个好朋友就行,能互相帮助着。&rdo;他爸点点头。

这是大实话,周遥在学校交了俩很铁的朋友,一个陈嘉,一个唐铮。谁敢欺负他啊?他们仨没合伙挖坑埋了别人就算不错了。

每次上下课间操,他就是跟陈嘉一起晃晃悠悠地下楼,走出教学楼,走上操场。下了操,踏着《运动员进行曲》的节奏步点,再一起走回楼道……

他想起来问:&ldo;你们家买冰箱了没有?&rdo;

陈嘉说:&ldo;还没呢,要买来着。&rdo;

周遥问:&ldo;冰箱不好买么?&rdo;

周遥以前还真没在意,电冰箱之类家用电器都是怎么买的。陈嘉给他讲:&ldo;听我妈说,前两天她们科室分下来那个电冰箱票了,但是她手气不好,没抽到票。&rdo;

&ldo;这玩意儿还看手气的?&rdo;周遥惊呼。

&ldo;我妈在我姥姥家打麻将,永远都是输的,她从来就手气不好,摸不到好牌。&rdo;陈嘉无奈吐槽。

&ldo;让我去帮阿姨抽啊!我手气就特好!&rdo;周遥是个乐天的,&ldo;我爷打麻将,上桌都是让我坐陪,让我帮他摸牌搬牌,说我是童子军阳气盛,我手壮!&rdo;

倘若是周遥家买电冰箱,需要工业券之类的票据么?也不用。毕竟进入九十年代之后,工业品供应放开了,市场上货源丰富了。兜里不差钱的人,你就自己花钱去城里电器商店买去;有点儿门路的,就自己托关系拿到票,去买你看中的更高档的品牌。

工厂里每年也有定量的工业券发放,由行政科再分发给各个科室和车间。有时候经常是,一个科里就分到一张电器票,却有几十个人眼巴巴等着抽签!国产大品牌大件家电都是凭票,假若想买进口品牌就更不容易,需要从&ldo;出国人员服务部&rdo;那种地方去买。

周遥家也不会缺票。周遥上回在家里都听见了,工会主席蔡师傅他媳妇,年后过来他们家串门走动,跟他爸妈说,&ldo;我这里有票,给你们家一张电冰箱票呗。&rdo;

工会主席他媳妇,恰好就是厂子里行政科的副科长。

官不在大,在于有用。专门卡在这种口儿上的小职务,可有用了,手里攥了一堆各种工业券、商品票以及单位里的政策指标,想发给谁就发给谁。可以用于提高自家生活质量,也可以用来贴补亲戚,当然更可以用来疏通关系结交朋友。

然而,瞿连娣就是手气烂,又不愿意低三下四去求人,结果就没拿到这张电冰箱票。

……

那礼拜的周末,周遥又过来南营房小胡同,就是有事来的,手里还拎着一个黑色方形小尼龙包。

这个小黑包拎在手里,就跟单位里下乡考察的干部似的,再背着双手溜达就更有干部气质了。用陈嘉的话形容:&ldo;周遥你就老是假模假式的,装吧你就,弄得自个儿未老先衰。&rdo;

他一路喜滋滋儿的过来献宝,结果陈嘉又不在家。瞿连娣倒是在家,热情地招呼他。周遥磨磨叽叽地一笑:&ldo;没……也没什么事,我找陈嘉玩儿。&rdo;

瞿连娣麻利儿地一指:&ldo;隔壁院唐铮家里呢,你过去找他吧!&rdo;

周遥心里说,靠……很滋润啊你小子。

在胡同口拐过弯,人来车往的大街边上,周遥就看到了那两个人。陈嘉和唐铮,大约是从附近这片胡同区搜罗了好多硬纸板子,或者大号电器和家具的纸质包装箱之类,再把包装箱全部折叠弄扁压平,打成一捆一捆儿,装在三轮板车上。

陈嘉把毛衣都扒了也不嫌冷,就穿了一件略旧的白色高领秋衣,口里呼出许多白气。洗得次数太多了吧,白色秋衣已经不是纯白,袖口磨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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