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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第2页）

&ldo;你约他出来的？&rdo;今上冷问，&ldo;怎么约的？&rdo;他转首顾我，又问：&ldo;是你么？&rdo;

我尚未开口，张先生已从旁为我辩解：&ldo;陛下，若是怀吉代为公主牵线，适才他外出找公主，神情不会如此焦虑。&rdo;

公主亦出言护我：&ldo;跟怀吉无关，他根本不知道这事。&rdo;

今上似乎也不想把关注的重点引到我身上，他眉头微蹙，双唇紧抿，寒冷的目光复又回落到曹评脸上。

我注意到他双耳已尽红‐‐他愤怒之极时，便会有这样的现象。

&ldo;茂则，&rdo;他盯着曹评，用一种抑制过的低沉声音向张先生下令，&ldo;出去，找两个皇城司的人进来。&rdo;

他的意思是唤皇城司侍卫过来，把曹评押下治罪。

&ldo;陛下，此事万万不可！&rdo;我朝他下拜，恳请道：&ldo;切莫让外人进来，否则公主清誉将毁于一旦。&rdo;

张先生亦向他躬身，劝道：&ldo;陛下，现二府宰执与众文臣皆在国子监中，若陡然召皇城司中人入内，群臣必会问明因由，此事传出亦必惹物议，台谏会群起弹劾，追究相关者罪责，将来殃及的恐怕不仅仅是公主与曹公子二人。&rdo;

今上不置可否，而胸口明显而徐缓地起伏着，像是在调整呼吸，竭力避免怒火的爆发。

张先生见状，又轻声建议：&ldo;现在，胡夫子应该继续讲经了，陛下请回讲殿罢。若离席久了，会有人四处寻找。&rdo;

今上仍沉默着，片刻后，终于开口，对曹评道：&ldo;我现在不处罚你，是因为暂时没想到，什么样的刑罚才足以惩戒你的罪过……你好自为之。&rdo;

&ldo;是……&rdo;曹评勉强牵出个暗淡笑容，伏拜，&ldo;谢姑父。&rdo;

今上此前一直待曹氏族人不错，特许曹评等人私下对他行家人礼，称他为姑父。但如今，听曹评再这样唤，倒又引起了他的别样情绪。

&ldo;姑父？&rdo;他冷笑，转而问张先生：&ldo;她知道此事么？&rdo;

张先生一怔，立即下拜：&ldo;陛下，皇后对此事一无所知。&rdo;

在这微妙的时刻，张先生如此迅速地回答也显得不太明智。今上目中寒意加深，诘问他：&ldo;你还是每日都会去见她么？以致她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说什么，想什么，你都一清二楚？&rdo;

张先生不敢再答，只是沉默。

再次冷冷扫视一遍这一地跪着的人后，今上拂袖，转身离去。

待他出门，张先生才站起来，扶起公主和曹评，对曹评和言道：&ldo;曹公子快随我回去听讲，别被人瞧出异状。&rdo;

然后，他又嘱咐我：&ldo;怀吉，你先在这里陪公主，稍待片刻，你们再出去。&rdo;

回宫后，今上立即将公主禁足于仪凤阁内，并把韵果儿和香橼子逐到被废后妃居住的瑶华宫服役，但对我，一时倒未有任何处罚。

我跟苗淑仪说了国子监内发生的事，也略略谈及公主与曹评之前彼此的好感，但隐去他们几次独处和填词唱和的细节不提，只说他们是在宴集上见过，然后偶遇于藏书院中。

这已足以令苗淑仪大惊失色。她先是连声责我不看牢公主，然后又匆匆去找皇后商议。回来时她一脸愁容，说：&ldo;皇后知道此事后去福宁殿求见官家，但官家怒极，拒而不见。&rdo;

公主被关在房中，整日茶饭不思，不是悲声痛哭就是长久地凝视窗外发呆。有时我进去，端茶送水给她或劝她进膳，她一概不顾，只拉住我问：&ldo;曹评怎样了？&rdo;

我说不知，她的泪便又会落下来：&ldo;他是不是死了？爹爹说不会放过他的……&rdo;

为了安抚她，我答应设法去探听曹评的消息。

我找来张承照，让他找个借口出宫，去曹佾宅中问讯。他回来后，连连咋舌，道：&ldo;不得了，我还没走近他家大门口，便看见周围有好些皇城司的人，只好折回来了……不过他们穿的都是便服，可能官家只是想监视看管曹评，但也不欲被外人知道。&rdo;

我趁这时候问他：&ldo;公主与曹评互通音讯，你有没有插手帮她？&rdo;

他惊跳起来：&ldo;没凭没据的，你可不能冤枉人！&rdo;

我冷笑：&ldo;公主与曹评在国子监见面，你事先是知道的，所以那天你借故不去，就是怕事发后逃不了干系。&rdo;

他还是不承认，那激烈的否认却颇不自然。我没再追究下去，此时要担心的事太多，顾不上追究这事，何况，对公主与曹评的事，我自己也并非问心无愧。

公主不吃不喝，很快变得极为虚弱。直到皇后亲自来探望，温言劝慰下，她才勉强喝了点粥。

&ldo;孃孃，&rdo;她粥未喝完，又是泪落涟涟，&ldo;爹爹会怎样处置曹哥哥？&rdo;

皇后拥着她，轻拍她背，和言道：&ldo;没事的……孃孃会劝你爹爹，他不会有事的……&rdo;

但事实上，今上最后会做怎样的决定，她亦无把握。自公主的房中出来后，我听见皇后对苗淑仪说：&ldo;我弟弟得知此事后密传章疏入内自劾，要求解官待罪，但官家烧毁了章疏，没有答理，恐怕也是不想此事传开……我也下令，不许宫人议论官家对公主的禁足令，否则严惩……只是要劝官家息怒，还须再等等。这几日很多臣子上疏，请他立皇子，他本来便很烦闷，龙体也欠安……&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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