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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第1页）

&ldo;有何不可？&rdo;姚嵩好整以暇，笑地有如一狐，&ldo;若将军执意不肯放过我，退出此谷，我不惜陪将军一同共赴黄泉！&rdo;

蒙逊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姚嵩挑眉道：&ldo;将军不信？将军数月以来皆以医病疗伤为名，暗中让我服食慢性毒药，使人致幻上瘾，若断药轻则神智不清重则或可丧命‐‐反正子峻命不久矣，拉你垫尸底也算值得了！&rdo;

蒙逊微退一步，心下已是怯了‐‐他没想道姚嵩早就知道！明知是毒为还是佯作不知地饮下，就为了麻痹他！就为了能回到姚兴身边？！他咬牙切齿道：&ldo;姚嵩你莫要得意，如今我离你近在咫尺，立即便可叫你血溅五步！你的人多，我的人也不少，不较量一场怎知鹿死谁手？&rdo;

此言一出，姚嵩便知蒙逊已是生了退意，空放狠话罢了，便信手丢开武器道：&ldo;将军的命可比子峻值钱，何必玉石俱焚？将军千辛万苦远赴兰门山可不止为取我性命罢？这个时辰，怕是吕纂军与沮渠军已经打起来了‐‐你虽是计划周详，但沮渠男成也非莽夫庸才，两军交战实在胜负难料，蒙逊将军若此时带兵回去插上一脚，则大事可定矣。又何必在此为我这个将死之人虚耗光阴？&rdo;

蒙逊神色变幻，良久过后终于松动：&ldo;我若放你走，你要是反悔，从后掩杀断我归路，却又如何？！&rdo;

姚嵩心中冷笑：这沮渠蒙逊生性狐疑，觉得人人都如他一般不择手段言而无信。却也不去说破，眼珠一转，直截了当地道：&ldo;我若除了你，吕纂无能，北凉很快便会被苻坚灭国，那后秦就会腹背受敌。为了后秦，北凉最好成为两国之间的缓冲地带。&rdo;

姚嵩若是辩解自己如何守信重诺，那蒙逊反倒不信，而这番舌粲莲花的解释果然瞒过了蒙逊，只是在心中又忌又恨地暗道‐‐这姚嵩为何肯为姚兴的江山如此殚精竭虑，他却只能孤家寡人为自己的王图霸业奋斗！

此时此刻他也无暇再想了。姚嵩给他出了一道选择题，却只有一个答案。

姚嵩立在原地，看着沮渠蒙逊带领着他的部下缓缓转身，退出山谷，消失于夜色雾霭之中，这才微一踉跄，向后跌靠在冰凉的山壁之上，已是汗出如浆、浑身脱力。

狄伯支还在怀远，根本无暇前来。谷外大军云云实乃他无中生有，就连山崖上的伏兵箭阵也是虚张声势，他仓促之下等调集的驻守兰门附近的后秦士兵只有百余，其他的全是借夜色掩护而立来充数的糙人‐‐幸亏沮渠蒙逊自私惯了，否则若他当真不管不顾地只欲杀他而后快，那他便无论如何也难逃一死，那么迄今为止自己的的种种辛苦般般忍耐就将尽皆化作东流！

幸而天不亡他…姚嵩失神一笑，曾几何时，自己也开始迷信怪理论神之说了。此时崖上埋伏的小部兵马方才陆续下山接应，黑夜中姚嵩翻身上马，低声吩咐道：&ldo;全速行进，尽快离开此地。&rdo;

前路茫茫，依旧一片黝暗‐‐等待他的绝非一条光明的坦途。

沮渠蒙逊再三权衡，这才不得已放过姚嵩，刚退回兰门山腹，便有亲信来报：沮渠军不曾大规模地抵抗，两军交锋小半时辰即告结束。沮渠男成被活捉，压入军中缚见吕纂。蒙逊闻言，不由跌脚急道：&ldo;又上了姚嵩的当！&rdo;什么&ldo;两军交战实在胜负难料&rdo;‐‐实际上他筹划周详，吕纂之胜当是十拿九稳，而他本人根本无需出面，乃至折返参战！姚嵩这是利用了他多疑的特点，临走还要再摆他一道！

司马许咸早已闻风赶来与他会合，此时皱眉道：&ldo;沮渠男成还有一战之力，怎会轻易投降？&rdo;

蒙逊也知此时不是悔恨的时候，平复了心情，他冷哼一声‐‐他太了解这个朝夕相处十余年的兄长：&ldo;因为事到如今，他对吕纂居然还抱有幻想‐‐&rdo;大哥啊，你会有今日全是因为你太过迂腐。

司马许咸道：&ldo;那若是吕纂信了他的辩白便知是将军暗中筹划，我们是不是该先下手为强？&rdo;

蒙逊冷笑摇头，转而命道：&ldo;再探。一有消息即刻来报。&rdo;自己则在帐中落座，闭门养神。

果然不到盏茶功夫，便又有消息递来：原来沮渠男成五花大绑见了吕纂，跪地泣曰：&ldo;蒙逊欲离间君臣，先已屡次告臣，臣以兄弟之故，隐忍不言。然其与臣克期祭山，却返相诬告，其心可诛！陛下，臣一片忠心赤胆，天地可鉴！若陛下不信，可诈言臣死，说臣罪恶，蒙逊必作逆，臣投袂讨之，事无不捷！&rdo;

吕纂不听不从，乃命科摩多上前将其生生勒毙。沮渠男成临死之际，瞠目悲愤道：&ldo;臣若朝死，蒙逊必夕发！臣在黄泉恭候陛下！&rdo;

蒙逊听到此处，方才无声地舒了一口长气‐‐也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吕纂刚愎自用，又素忌男成掌管兵权，岂会被这三言两语打动？他睁眼看向司马许咸，淡淡地道：&ldo;先生，下一步应当如何？&rdo;

司马许咸也放下了心头大石，起身一揖到底：&ldo;主公忠于吕氏而反遭屠戮，怎不令人心寒齿冷？！下一步，自然是要召集沮渠部众，声讨吕氏，为其报仇了。&rdo;

蒙逊缓缓地点了点头，望向天边微露的霞光，在陇州与男成相依为命的十载光阴似乎就在眼前，却转瞬即逝。他在心中风平浪静地想道：大哥，莫要怪我。你为沮渠氏而亡，换我为沮渠氏而生‐‐你守了十余年的家业是该交给更适合掌管的人来发扬光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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