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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第1页）

一家三口一同起身，先去见见韩太后。元和帝已经有五天没往慈宁宫去了，无他，去了就要被念叨，什么&ldo;听说外头吵闹，你可得做个纳谏的明君啊&rdo;，什么&ldo;吴氏对我太无礼了，她要得势还有我的活路吗？你不能坑死亲娘啊&rdo;，又或者&ldo;我看老大就很乖巧&rdo;。

过来你就说这些我不爱听的，我有病啊天天过来？元和帝琢磨着，只要保持一个差不多的频率就可以了，不必天天过来听亲妈唠叨。今年是休沐日，大家都闲着，再不过去，好像不大好，元和帝亲自带着吴贵妃母子往慈宁宫去。

吴贵妃还不大乐意，又是嘟嘴又是跺脚，撒娇使泼地跟元和帝说：&ldo;娘娘就是不乐意见我们母子，你要再跟我们一块儿去，她更得生我的气了。我就不明白了，一样的孙子，怎么就能偏心成那样呢？前阵儿还说王才人不懂事儿，到现在又成了我孩儿骄横了。骄横怎么了？圣天子宠我一辈子，我就骄横一辈子，皆是君恩！自家人，怎么都不跟你一条心啊？&rdo;

元和帝也是这么想的，他这个娘，他比别人更明白，无非是怕哪个人太得势了，弄得她太后的实际威风被夺了。韩太后特别喜欢摆弄人，总要人人都仪仗着她，随她拨弄了才叫对。这要不是亲娘，元和帝都不稀罕搭理这样的人。

可谁叫那是亲妈呢？

元和帝只好安抚吴贵妃：&ldo;你懂事一点，好好侍奉太后。大臣们很不懂事，慈宫再不待见你们母子，我就更难了！&rdo;

好吧，为了儿子做太子，吴贵妃忍了。她不忍也不行，那是元和帝的亲娘，做皇帝的，为了个妃子怠慢亲娘，真是少之又少，倒是民间，不孝子还要多那么一点。

一家三口到了慈宁宫，韩太后正跟王才人两个逗着皇长子玩儿呢，这孩子生得眉清目秀的，王才人将他养得挺不错。叶皇后就坐在旁边，微笑着看着。王才人如今好歹是明白了一些事理，做事不那么蠢了，牢牢抱着太后、皇后的大腿，天天请安。至于皇帝那里，她既然靠不上，那就不靠了。直到此时，她才明白了礼法的威力、大臣的坚持。终于相信，还是有那么一些人，是真的坚持着伦理秩序，不能由着旁人卖弄小聪明糊弄的。

元和帝此到这个样子，脸就沉了下来。韩太后看到他带着吴贵妃母子来，脸也沉了下来。叶皇后淡定地看戏，万没想到战火还能烧到自己的身上。韩太后拿规矩说事儿，都没搭理吴贵妃，只说儿子：&ldo;越大越没计较了，怎么能在妃妾那里呆得这么久呢？照规矩你只能与皇后相处整夜的，怎么能给妃妾这样的脸面呢？&rdo;

吴贵妃想喷她一脸：当年你怎么不这么说？那会儿觉得儿媳妇执掌六宫夺了你的权，你特么扶持着我给皇后没脸的时候，说的是什么？万事以圣上为重，圣上开心了才好。

元和帝好声好气跟她解释了一回：&ldo;我想儿子了。&rdo;

韩太后对大孙子说：&ldo;去，你爹想你了。&rdo;

元和帝都没看这长子一眼，伸手把次子抱到了膝上。吴贵妃笑吟吟地往元和帝下手一坐，对叶皇后和气地颔首，又恶狠狠地瞪着王才人，作了个口型：&ldo;小贱人‐‐&rdo;

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王才人握紧了拳头。

上头母子俩还在吵架，叶皇后一句都不去劝，韩太后却不饶她，非要她说话。叶皇后笑道：&ldo;十个指头有长短，不短衣少食，不缺了教养，也不过是人之常情。&rdo;至于立储之事，她就是一个字也不接。

元和帝接了她的话，硬是将立储的事情拧成了他的偏爱，死活不肯应韩太后的话，不肯说要立长子为太子。被逼得急了，才正色对韩太后道：&ldo;娘娘此言差矣！立储是国之大事，怎么能轻易就定了呢？皇后在此，我们又还年轻，哪个心大得想吞了天的敢诅咒我无嫡子可立？要谋夺东宫？此必逆贼！我必手诛之！&rdo;

将韩太后给镇住了。韩太后很想说，她不是生不出来儿子么？又怕叶皇后有后手来搅局，只得避开了这一条，开始胡搅蛮缠，指责吴贵妃奢侈！&ldo;前头打生打死，你在后头俏梳妆做狐媚样儿，要脸不要？！&rdo;

整个早上，比楚地战场还要混乱，以元和帝带着吴贵妃母子离去而告终。

到了吴贵妃那儿，她又不乐意了。她所恃者，不过是得宠而已。对上王才人，她敢闹一闹，抢个次序。对上叶皇后，人家是嫡，一条就能把她打倒了。吴贵妃心里最深的恐惧与渴望，还是中宫。元和帝搬出&ldo;嫡子&rdo;来，不过是为了堵韩太后的嘴。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吴贵妃就怕叶皇后生出个男孩儿来，那大家一块儿没指望了。

回来就哭了，先把上书挑明了的贺敬文骂了个狗血淋头：&ldo;他怎么不死在南边儿了？！活着回来就是叫他多管闲事的么？他管得也太多了！我都没管他家的事，他凭什么管咱们的事儿啊？&rdo;咒贺家全家不得好死。元和帝听了很不舒服，喝道：&ldo;休得胡言。&rdo;

往常又不是没咒过人，怎么这会儿开始说我不该咒人啦？吴贵妃哭得更厉害了：&ldo;您这是要我的命啊！&rdo;逼着要元和帝答应了立她儿子做太子，旁人谁生的都不行。元和帝莫名其妙：&ldo;不是为了你，我何至于此？&rdo;吴贵妃抽抽答答地道：&ldo;那要中宫有子，也不行？&rdo;

元和帝沉默了。凭良心说，叶皇后要真有个儿子，还真是特别的合适啊！虽然叶皇后让他不大舒服，这个女人的眼睛里总透着&ldo;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rdo;的信息，明明应该是朕看别人都是傻子的！

吴贵妃急了，又嘤嘤地哭了起来，将元和帝给哭得烦了，甩袖往前面看折子去了。一看，好么，又是请他早点给儿子找师傅读书的。到哪儿都不得清净！元和帝忿忿地一甩折子，跑去清凉观清静了。到了清凉观，越想越生气，他也清净不下来。伸手要捞本书来看，发现架子上的书少了一本！

元和帝借机生事，大大地发了一回火，直到内官小声地说：&ldo;您借给二郎了。&rdo;

宫里叫二郎的，就是姜长焕一个人，因他是南边儿来的，还带着这习惯的称呼。元和帝的次子，并不以此称呼。

元和帝便命人将他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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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长焕到了清凉观的时候，元和帝已经随手捞了本书看了好几页，心情渐渐平复了。看到姜长焕，并没有立时发作，面无表情地晾了他足了一刻钟，才说：&ldo;过来，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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